黃奇帆：疫情對全球製造業(ye) 未來趨勢的影響—發展水平分工與(yu) 垂直整合相結合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

清明節期間，全球新冠肺炎確診患者已過 130 萬(wan) 人，疫情帶來的全球各國封城、封國，阻斷人流物流，阻斷交通運輸（人類至今還沒有疫苗和特效藥，唯一的手段就是隔離），已經對全球經濟帶來了重創，其後果不僅(jin) 可能全麵超過 2008 年的金融危機，還有可能超過 1929 年的世界經濟大蕭條。

各國各地區的隔離阻斷，首當其衝(chong) 的就是對全球產(chan) 業(ye) 鏈、供應鏈帶來巨大衝(chong) 擊，停工停產(chan) 導致鏈上企業(ye) 原有的產(chan) 品訂單沒有了，即使未受疫情影響的企業(ye) 其原有的零部件供貨也因為(wei) 物流中斷等原因消失了。一些地區的企業(ye) 即便有複工複產(chan) 的能力，也會(hui) 因為(wei) 沒有訂單、沒有零部件供應而處在不得不停工的狀態。麵對一片狼藉的全球產(chan) 業(ye) 鏈，即使是最忠實的大規模生產(chan) 時代的“水平分工”專(zhuan) 家，也不得不重新思考全球化的水平分工在這次疫情中為(wei) 何如此脆弱，什麽(me) 樣的製造業(ye) 係統才能讓人類更好地抵禦新冠疫情這樣的全球化風險。

一、傳(chuan) 統水平分工的全球產(chan) 業(ye) 鏈體(ti) 係抗風險能力弱，需要調整。

近三十年，全球化有兩(liang) 個(ge) 特點，一個(ge) 是西方發達國家把產(chan) 成品和半成品、零部件、原材料的加工製造轉移到發展中國家，利用資本和技術獲取高額利潤，形成了國家與(yu) 國家之間的產(chan) 業(ye) 分工；另一個(ge) 是跨國公司按水平分工的理論把產(chan) 業(ye) 鏈中一些產(chan) 成品和半成品的加工外包給全球加工質量好、效率高、成本低的企業(ye) ，形成全球化的產(chan) 業(ye) 鏈分工。於(yu) 是幾十個(ge) 國家、幾百座城市、上千家企業(ye) 可以共同生產(chan) 一個(ge) 產(chan) 品，而跨國公司往往既不搞零部件、半成品製造，也不搞產(chan) 成品的總裝。他們(men) 抓住價(jia) 值鏈上遊的研發設計，下遊的銷售結款清算和售後服務，並通過控製生產(chan) 性服務過程獲取高額利潤。這樣的水平分工產(chan) 業(ye) 鏈體(ti) 係，以市場化方式促進了資源優(you) 化配置，實現了跨國公司追逐利潤最大化的目的。

水平分工這一理論是美國經濟學家托馬斯.弗裏德曼在他的著作《世界是平的》一書(shu) 中率先係統闡述的。這一理論體(ti) 係影響了最近二十年世界製造業(ye) 的發展，推動了全球產(chan) 業(ye) 鏈的水平分工。從(cong) 經濟學角度來看，產(chan) 業(ye) 鏈上各類企業(ye) 不分國家和地區，根據自身優(you) 勢進行水平分工是十分合理的，有助於(yu) 產(chan) 品成本的降低。但是，實際上地球是圓的、世界不是始終那麽(me) 平的，產(chan) 業(ye) 鏈條環節過多、運輸距離過長，勢必會(hui) 造成物流成本高、運輸時間長，從(cong) 而增加整個(ge) 產(chan) 業(ye) 鏈斷裂的風險。由於(yu) 水平分工產(chan) 業(ye) 鏈的單純逐利，導致鏈上每個(ge) 環節都已經利用各種信息技術把產(chan) 業(ye) 鏈的信息流、物流、資金流運轉到了極致，所有鏈上成員都沾沾自喜於(yu) 平穩運行時期的水平分工全球產(chan) 業(ye) 鏈的高效率，卻很少考慮一旦發生全球性事件時這樣極致運行的產(chan) 業(ye) 鏈蘊含著的巨大風險。誠然，一個(ge) 局部性事件並不會(hui) 全麵影響原有產(chan) 業(ye) 鏈的平衡，如果一個(ge) 地域生產(chan) 企業(ye) 停滯，產(chan) 業(ye) 鏈會(hui) 自動到全球其它地方尋求替代。但是，一旦遇上人類社會(hui) 不可抗力的自然災害、社會(hui) 動蕩、新冠疫情等全球性危機，牽一發而動全身，就會(hui) 打破緊繃的全球水平分工產(chan) 業(ye) 鏈平衡，信息阻斷、物流停滯，讓原來不同地域協同生產(chan) 的優(you) 勢瞬間轉變為(wei) 劣勢，過大的物理距離把產(chan) 業(ye) 鏈分割得支離破碎，從(cong) 而給全球製造業(ye) 帶來災難性的倒退。

麵對危機，我們(men) 應該從(cong) 全球化發展的更合理的趨勢來反思全球製造業(ye) 這種生態十分脆弱的產(chan) 業(ye) 鏈水平分工。我們(men) 當然不能因為(wei) 疫情就去搞民粹主義(yi) 、搞每個(ge) 國家或地區狹隘的自我獨立、搞自主循環的封閉製造、搞逆全球化，這些都是愚蠢的行為(wei) 。我們(men) 應該認識到世界不是風平浪靜的，全球性大範圍的產(chan) 業(ye) 鏈分布是不安全、不科學的，如何既能實現產(chan) 業(ye) 鏈全球化水平分工，又能避免各種不可控因素帶來的產(chan) 業(ye) 鏈斷裂風險呢？最合理的方法就是讓這種產(chan) 業(ye) 分工能夠在某些地域聚集成垂直整合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

二、產(chan) 業(ye) 鏈集群所帶來的產(chan) 業(ye) 垂直整合更有利於(yu) 全球製造業(ye) 的發展。

水平分工是大規模工業(ye) 化生產(chan) 製造時代的典型生產(chan) 關(guan) 係，是跨國公司主導的產(chan) 業(ye) 鏈利益最大化的產(chan) 物。產(chan) 業(ye) 鏈集群是數字時代的垂直整合型生產(chan) 關(guan) 係，是在一定地域內(nei) 的全球化水平分工，是提高全球產(chan) 業(ye) 鏈抗風險能力的產(chan) 物。也就是說，產(chan) 業(ye) 鏈集群依然要發揮全球化水平分工的特點，而不是由一個(ge) 企業(ye) 大而全、小而全地搞整個(ge) 產(chan) 業(ye) 鏈體(ti) 係；也不是一個(ge) 地區自力更生、肉爛在鍋裏，讓本地企業(ye) 大包幹兒(er) 、做整個(ge) 產(chan) 業(ye) 鏈。產(chan) 業(ye) 鏈集群還是要讓全球最優(you) 秀的企業(ye) 分別來生產(chan) 產(chan) 業(ye) 鏈上的零部件、半成品以及最後的產(chan) 品集成總裝等，產(chan) 品收益仍然是由各參與(yu) 國企業(ye) 分享，每個(ge) 集群內(nei) 的企業(ye) 雖然在某一個(ge) 地域幹活，但是利益是全球共享的。所以，水平分工和垂直整合並不矛盾，而是邏輯合理的更深層次的全球化。產(chan) 業(ye) 鏈集群與(yu) 傳(chuan) 統的水平分工的區別在於(yu) ，產(chan) 業(ye) 鏈上的企業(ye) 不再是廣泛分布在地球每一個(ge) 角落，而是要選擇合適的地區，在 1 小時到 3 小時車程半徑內(nei) （50 公裏 - 200 公裏半徑）形成整個(ge) 上中下遊 70% 以上的零部件、半成品的集群化生產(chan) 基地。通過產(chan) 業(ye) 鏈集群最大限度降低運輸成本，縮短物流時間，提高物流調度效率，最大程度地避免各種自然災害、疫情災難的衝(chong) 擊，通過集群化極大地強化了產(chan) 業(ye) 鏈的抗風險能力。

三、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形成也是價(jia) 值鏈重塑的過程，有利於(yu) 全球產(chan) 業(ye) 鏈的數字化轉型。

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形成過程中，還要注重產(chan) 業(ye) 整體(ti) 價(jia) 值鏈的重塑。所謂價(jia) 值鏈包含了產(chan) 業(ye) 鏈製造係統的上遊研發設計、品牌建設環節，和中遊為(wei) 製造業(ye) 服務的生產(chan) 性服務業(ye) ，比如第三方物流、倉(cang) 儲(chu) 、產(chan) 業(ye) 互聯網、產(chan) 業(ye) 鏈金融等等，還包含了產(chan) 業(ye) 鏈下遊的消費清算、售後服務等環節，是產(chan) 業(ye) 鏈中的所有價(jia) 值增值環節的集成。這些價(jia) 值增值體(ti) 係原本可以遊離在世界各地，通過網絡鏈接。但一旦產(chan) 業(ye) 鏈集群基地形成，營商環境良好，能夠與(yu) 當地產(chan) 業(ye) 鏈適配的價(jia) 值鏈上的企業(ye) 也會(hui) 自然而然地集聚於(yu) 此。

當一個(ge) 製造業(ye) 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形成後，一些跨國公司為(wei) 了節約時間和協同成本，就會(hui) 將它的研發基地、零部件生產(chan) 廠、整機裝配廠轉移到此處。如果該地區能夠降低關(guan) 稅、企業(ye) 所得稅和個(ge) 人所得稅，這些跨國公司甚至還會(hui) 將銷售清算企業(ye) 也轉移到這裏來，其它服務貿易類、產(chan) 業(ye) 鏈金融類企業(ye) 也會(hui) 應運而來。產(chan) 業(ye) 鏈集群+價(jia) 值鏈集群的雙重集群更能有力抗擊災害和其它不確定性。這種方法不僅(jin) 適用於(yu) 中國的產(chan) 業(ye) 調整，世界其它各國都可以因地製宜地采用。

產(chan) 業(ye) 鏈+價(jia) 值鏈的集群，也為(wei) 整個(ge) 產(chan) 業(ye) 的數字化轉型奠定了基礎。產(chan) 業(ye) 鏈與(yu) 價(jia) 值鏈上的每一個(ge) 成員都更容易利用數字技術改變生產(chan) 模式、協同模式和服務模式，從(cong) 而為(wei) 整個(ge) 產(chan) 業(ye) 創造新的價(jia) 值空間。比如挖掘機市場在徐州附近聚集，也會(hui) 帶來大量的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企業(ye) ，他們(men) 與(yu) 挖掘機產(chan) 業(ye) 鏈融合，就會(hui) 改變挖掘機產(chan) 業(ye) 的盈利模型，創造該產(chan) 業(ye) 大量新商業(ye) 模式，這就是集群之後傳(chuan) 統製造業(ye) 的轉型升級，也能夠為(wei) 人類帶來更多財富。

四、產(chan) 業(ye) 鏈集群所在地要由市場來配置，是企業(ye) 的選擇而不是行政官員的意圖，應具備五個(ge) 突出特點。

產(chan) 業(ye) 鏈集群會(hui) 集聚在哪一個(ge) 地區，不是地方政府的長官意願，而是根據市場需要，既要考慮“銷地產(chan) ”、“產(chan) 地銷”的要求，又要考慮交通物流條件、地區開放程度、人才配置條件等問題。

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產(chan) 地銷”和“銷地產(chan) ”是兩(liang) 種不同的經濟邏輯。“產(chan) 地銷”是以產(chan) 業(ye) 鏈集群地為(wei) 核心，打造銷往全球各地的區域產(chan) 業(ye) 鏈產(chan) 品。這類產(chan) 業(ye) 鏈產(chan) 品往往具有輕小、附加值高、對物流運輸和距離不敏感等特點，可以在某一地點進行生產(chan) 並出口全球，不用過多考慮運輸成本和時間成本，如集成電路、手機、電腦、軟件產(chan) 品、文化產(chan) 品等。“產(chan) 地銷”的產(chan) 品分發渠道主要是航空運輸，也包括數字網絡渠道。“銷地產(chan) ”是指聚集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生產(chan) 的終端產(chan) 品主要用於(yu) 本地銷售，如汽車、挖掘機、推土機等重型產(chan) 品。該類產(chan) 業(ye) 鏈聚集應該在計劃的銷售區域直接尋找一個(ge) 合適的地點建立集群，從(cong) 而大量減少物流運輸成本、本地創新成本、售後服務成本等。

能夠承載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區域將來會(hui) 有更大的發展潛力，是各個(ge) 國家、各地政府應該重點考慮的方向。這樣的區域（城市）應具備五個(ge) 突出特點：

1.交通運輸樞紐地；產(chan) 業(ye) 鏈集群需要便利的交通以降低物流成本、人員協同成本，所以完善的交通基礎設施是形成全球化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基本條件。

2.勞動力和人才的配置；一個(ge) 地區在教育上的投入會(hui) 在將來決(jue) 定這裏會(hui) 形成什麽(me) 樣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百年樹人，勞動力和人才配置是一座城市競爭(zheng) 力的根本體(ti) 現，需要行政負責人具有長遠眼光給予投入。

3.營商環境國際化、法製化、市場化；由於(yu) 產(chan) 業(ye) 鏈聚集依然是國際化的水平分工，因此需要聚集地具備支撐國際企業(ye) 入駐的營商環境。

4.社會(hui) 環境以及生態環境良好；產(chan) 業(ye) 鏈集群發展的人文需要也非常重要，良好的生態環境和高素質的社會(hui) 環境，更有助於(yu) 吸引全球產(chan) 業(ye) 鏈資源的聚集。

5.擁有生產(chan) 成本優(you) 勢：生產(chan) 成本取決(jue) 於(yu) 勞動力成本、原材料成本、創新成本、稅收成本等，一旦形成了產(chan) 業(ye) 鏈聚集，本地域的成本優(you) 勢會(hui) 更明顯。在產(chan) 業(ye) 鏈聚集剛剛開始的時候，還是需要當地政府在各方麵給予一定的優(you) 惠以降低成本。

具備這五個(ge) 基本特征的區域，需要係統地思考本地既有產(chan) 業(ye) 鏈的特點、周邊其它產(chan) 業(ye) 鏈聚集區的分布等信息，從(cong) 而充分發揮自身優(you) 勢，創造盡可能垂直整合的產(chan) 業(ye) 鏈、價(jia) 值鏈。在中國，粵港澳大灣區、長三角、京津冀、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等地域，已經基本具備了這五個(ge) 基本特征，可以圍繞國家的戰略新興(xing) 產(chan) 業(ye) 大力布局相關(guan) 產(chan) 業(ye) 鏈集群。其它地區也要努力打造良好的營商環境，以形成不同規模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

五、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競爭(zheng) 歸根結底是營商環境的競爭(zheng) ，中國要進一步擴大改革開放，創造適合產(chan) 業(ye) 鏈集群發展的營商環境。

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競爭(zheng) 不能是靠行政權力“強扭的瓜”，而是應該由跨國公司、龍頭企業(ye) 和零部件企業(ye) 自然選擇市場資源配置而形成的，政府應該為(wei) 此做好開明的配套服務。市場是決(jue) 定資源配置的根本因素，國家間和企業(ye) 間的競爭(zheng) 就在於(yu) 市場資源配置的有利條件。這一規律適用於(yu) 全世界各個(ge) 國家，也是世界產(chan) 業(ye) 發展的大趨勢。這次疫情對全球產(chan) 業(ye) 鏈造成的嚴(yan) 重破壞，使大家發現了我們(men) 原本的全球化模式在太平時期沒能暴露出來的短板和薄弱環節，中國及世界各國都應該對“世界是平的”思想影響的全球產(chan) 業(ye) 化方式進行重新思考並做出調整。但是，重新調整並不意味著全盤否定，也不可以直接進行強硬調整，推行逆全球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誤行為(wei)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辯證式地螺旋上升，而不是 180 度大轉彎。

所以在疫情穩定的地域，會(hui) 率先開始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競爭(zheng) 。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競爭(zheng) 歸根結底是營商環境的競爭(zheng) ，從(cong) 硬環境到軟環境，從(cong) 基礎設施到人才隊伍，適應全球化產(chan) 業(ye) 鏈集群需要的營商環境的打造是對地方官員麵向未來執政能力的考驗。中國是世界製造業(ye) 大國，占了全球製造業(ye) 30% 的份額，製造業(ye) 也占了中國 GDP 的 30%。我國擁有 41 個(ge) 工業(ye) 大類、207 個(ge) 工業(ye) 中類、666 個(ge) 工業(ye) 小類，是全世界唯一擁有聯合國產(chan) 業(ye) 分類中所列全部工業(ye) 門類的國家。在產(chan) 業(ye) 鏈集群化的趨勢下，我們(men) 既麵臨(lin) 機會(hui) 也麵臨(lin) 巨大的挑戰。

水平分工下的全球各國加工的產(chan) 業(ye) 鏈的基礎是低關(guan) 稅；形成水平分工又能集群化紮根於(yu) 一個(ge) 地方為(wei) 全球服務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前提，不僅(jin) 僅(jin) 是低關(guan) 稅而且是零壁壘，是營商環境的國際化、法製化、市場化。所以隻有更深度、高度、廣度的開放才能救世界、才能讓世界擺脫困境，才能讓世界共享新的利益。

為(wei) 了更好形成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營商環境競爭(zheng) 力，中國在宏觀政策上要進一步降低關(guan) 稅，增加進口，推動進出口貿易平衡發展。要進一步擴大開放，放寬金融服務等領域準入條件，實現全方位、寬領域、多渠道開放。要進一步改善各級政府的服務能力，打造國際化、法製化、市場化的營商環境。進一步建設粵港澳大灣區、長三角、京津冀、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等改革開放的高地，推動圍繞世界貿易組織（WTO）協定的改革，並與(yu) 各國共同推動自由貿易區（FTA）的發展。

六、並不是所有產(chan) 品類別都可搞產(chan) 業(ye) 鏈集群，要根據區域特點慎重規劃選擇。

產(chan) 業(ye) 鏈集群是垂直整合的國際化水平分工，事實上，並不是每一種產(chan) 品都需要建立產(chan) 業(ye) 鏈集群。比如，一般意義(yi) 上的生活用品雖然也都有自己的產(chan) 業(ye) 鏈，但是產(chan) 業(ye) 鏈的分布大都較為(wei) 分散；有的產(chan) 品甚至隻在某些固定地區存在，並沒有必要形成產(chan) 業(ye) 鏈。

對那些物流鏈、產(chan) 業(ye) 鏈較短的大部分低端產(chan) 品，每個(ge) 相關(guan) 生產(chan) 企業(ye) 的市場覆蓋麵較小，可以按照全球化市場需求的自然分布，布局的自由度很高。對這種產(chan) 業(ye) 的競爭(zheng) ，政府隻要做到低稅收、貿易自由化即可，不一定要建設專(zhuan) 門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

但對於(yu) 國家戰略性新興(xing) 製造業(ye) 或國家支柱產(chan) 業(ye) 等重點產(chan) 業(ye) ，必須形成從(cong) 研發、設計到物流、金融等產(chan) 業(ye) 配套的全產(chan) 業(ye) 鏈集群，從(cong) 而大大提高這些產(chan) 業(ye) 的抗風險能力。同時由於(yu) 產(chan) 業(ye) 鏈集群市場規模巨大，增加了其在全球產(chan) 業(ye) 生態中的話語權，從(cong) 而用市場規模來有效避免關(guan) 鍵技術被卡脖子所可能帶來的經營風險。

此外，大量的傳(chuan) 統製造業(ye) 麵臨(lin) 著數字化轉型升級的機會(hui) ，這也意味著原有的產(chan) 業(ye) 鏈、價(jia) 值鏈需要重塑，有可能形成新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隻要這樣的集群價(jia) 值空間足夠大，一個(ge) 區域都可以考慮選擇在這一方向上布局。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多次強調，中國開放的大門隻會(hui) 越來越大。2020 年 3 月 29 日，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浙江寧波舟山港穿山港區考察時強調，寧波舟山港率先恢複生產(chan) ，對推動我國企業(ye) 複工複產(chan) 、恢複物流體(ti) 係、恢複全球產(chan) 業(ye) 鏈具有重要意義(yi) 。要未雨綢繆，關(guan) 注境外疫情形勢，在堅持不懈抓好疫情防控的同時，積極應對和化解各國為(wei) 抗擊疫情采取的各項限製性措施對貨物航運帶來的影響，促進我國出口貨物出得去、進口貨物進得來。總書(shu) 記的這一論述就是對建設全球一體(ti) 化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的具體(ti) 指示。

上述的六點討論，是對過去三十年製造業(ye) 產(chan) 業(ye) 鏈國際化進程在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反思，是全球各國的跨國公司都值得重視的趨勢。這種反思調整，絕不是逆全球化，絕不是民粹主義(yi) 的自我封閉或者自力更生，而是繼續高舉(ju) 全球化大旗，更合理的發揮市場對資源的優(you) 化配置作用，更好地形成全球各地、各國各企業(ye) 之間的分工配置，形成既發揮水平分工的合理內(nei) 涵，又發揮垂直整合的三低一高（低運費、低運時、低風險、高效率）的區域優(you) 勢，既發揮 WTO 和 FTA 關(guan) 於(yu) 投資和貿易自由化的要求，又要求全球的產(chan) 業(ye) 鏈集群所在國營商環境國際化、法製化、市場化。最終，產(chan) 業(ye) 鏈集群基地的形成將是跨國公司和產(chan) 業(ye) 鏈企業(ye) 自主的選擇，是市場化的結果，而不是一個(ge) 國家行政管製的結果。

人類全球化的方向不會(hui) 變，資源優(you) 化配置有利於(yu) 各國發展的內(nei) 涵不會(hui) 變。因為(wei) 疫情的隔離阻斷、因為(wei) 冷戰或貿易戰的對立，妄言全球化結束是短視的，全球化本身是螺旋式發展的，是在遇到問題、解決(jue) 問題中前進的。凡是能在曆史的螺旋發展中、解決(jue) 產(chan) 業(ye) 更迭問題中擔當責任的大國一定是順應世界潮流的偉(wei) 大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