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lin) 近年關(guan) ，新年的氣氛越來越濃，但對於(yu) 很多製造業(ye) 企業(ye) 來說，這個(ge) 年似乎並不好過。有的，為(wei) 了殊死一拚，開始了慘烈的價(jia) 格戰爭(zheng) ;有的，想轉型升級，卻遭遇重重困難。要想獲得新生，陣痛使必須的。中國希望在未來十年內(nei) ，實現中國生產(chan) 線係統的顯著提升，這其中掩藏著巨大的商機。熬過寒冬，轉變思路，製造業(ye) 還有春天!
在一天內(nei) 收到了三個(ge) 電話後，高明無奈地關(guan) 上了手機。

高明是華南某城市製造業(ye) 協會(hui) 的副會(hui) 長，臨(lin) 近年底，他的工作反而愈加繁忙，盡管大部分企業(ye) 嚐試提早放假，但他想要知道，這些企業(ye) 在年後是否還能如期開工。

但情況並不樂(le) 觀，一天之內(nei) ，有三家企業(ye) 的最高負責人告訴她，年後沒有開工計劃。這意味著，在華南製造業(ye) 冗長的倒閉企業(ye) 名單上，至少還要加上三家。焦慮已經踏破門檻，充滿了整個(ge) 辦公室。

“自殺式”價(jia) 格戰　

高明找到董浩的時候，後者的企業(ye) 正在發起一場慘烈的價(jia) 值戰。這聽起來有點滑稽，董浩的企業(ye) 生產(chan) 一種特殊環境下使用的手套，盡管有著2000多人的生產(chan) 規模，但他的企業(ye) 在行業(ye) 中僅(jin) 處於(yu) 中遊。

價(jia) 格戰的對象是行業(ye) 龍頭，後者新引進了一整套自動化設備，憑借著先進的生產(chan) 方式，這家行業(ye) 龍頭搶走了原本屬於(yu) 董浩的訂單。在中國製造業(ye) 尋求升級的整體(ti) 背景下，這種自我革新的方式獲得了官方的支持。

董浩做的是，把成本價(jia) 在28元左右的產(chan) 品，一次性下調為(wei) 15元，采用搏殺的方式與(yu) 對方魚死網破，他告訴高明，“不搏殺，早晚都是死”。

高明把這種價(jia) 格戰稱為(wei) “自殺式”價(jia) 格戰，與(yu) 大企業(ye) 通過價(jia) 格戰打壓行業(ye) 對手不同，這種自殺式價(jia) 格戰往往由中小企業(ye) 發起，其看準的就是“引先進設備的行業(ye) 龍頭，短期內(nei) 不得不提高生產(chan) 成本”的軟肋。

“理論上來講，不可能讓所有的企業(ye) 都進行智能製造的升級，這對技術、資本和人才的儲(chu) 備要求太高，”高明分析，“但中小企業(ye) 的退出方式可以討論，需要做好萬(wan) 全的安排”。

最終，董浩拒絕了高明停止價(jia) 格戰的建議，也拒絕了龍頭企業(ye) 的收購邀請。情況有點複雜，高明警告，如果這種“自殺式”價(jia) 格戰持續的話，最終傷(shang) 害的將是製造業(ye) 的整體(ti) 肌理。但讓人擔憂的是，“這種價(jia) 格戰，在製造業(ye) 內(nei) 愈加普遍”。

何可同樣感受到了這種壓力。在過去十多年，這位來自北京的製藥機械生產(chan) 商，製造了中國醫藥超過60的核心零部件。在最近一次內(nei) 部討論會(hui) 上，他告訴公司的合作廠商，“公司計劃在明年北京的郊區投建一座新工廠，將目前的產(chan) 能擴大到兩(liang) 倍”。

按照何可的計劃，這家工廠將定位於(yu) 智能製造工廠，采用全係列的自動化設備，總投資將達到8000萬(wan) 元。

但很快，財務送來的報表讓他感到擔憂，從(cong) 三季度以後，他的核心產(chan) 品銷量大幅下滑，而競爭(zheng) 對手的銷量則在增加。市場調查人員提醒稱，“對方大幅度降價(jia) 了”。

何可清楚地知道“低於(yu) 成本價(jia) 的價(jia) 格戰”如何打，在機械行業(ye) ，這是公開的秘密。但他無法理解，“幾家中小企業(ye) 聯合發起這種低於(yu) 成本價(jia) 的價(jia) 格戰，目的何在”?

“這是一個(ge) 非常困難的局麵，大企業(ye) 需要集中精力推動生產(chan) 線的升級，每一步都充滿風險，”
何可抱怨稱，“但市場的惡劣情況，讓大企業(ye) 不敢放手去做，最終會(hui) 拖慢中國製造的升級速度”。

而更值得憂慮的是，實體(ti) 企業(ye) 持續的資金失血正在考問著製造業(ye) 繼續升級的可能性，鑒於(yu) 工業(ye) 整體(ti) 利潤率不足5%，資金拋棄實體(ti) 企業(ye) 特別是製造業(ye) 已經不是秘密，宏觀經濟“苗頭性的下滑趨勢有變成慣性的、整體(ti) 下滑的問題危險”。
生產(chan) 線革命

“我們(men) 五條線四條線已經智能化了，還有就是達到信息化這一塊，”陳英說道，“我們(men) 想再往前走一步，實現信息的互聯互通，但具體(ti) 能不能達到預期，還要觀察”。

陳英是山東(dong) 英科的技術代表，這家位於(yu) 山東(dong) 的醫藥企業(ye) ，剛剛投產(chan) 了新的工廠，要打造智能生產(chan) 項目。對於(yu) 大部分企業(ye) 來說，“這是一個(ge) 有點冒險的決(jue) 定”。

最大的冒險是，如果明年的經濟形勢無法好轉，而新的智能生產(chan) 線又無法達到預期效果，潛在的投資問題就會(hui) 顯現。“大家一開始是覺得錢好像投進去以後得不償(chang) 失，”陳英說道，“但對我來講，如果兩(liang) 年就有回報，回報值是相當高的”。

這是典型的中國製造企業(ye) 改進生產(chan) 線的案例，大部分的製造類企業(ye) 正在通過尋求局部變革的方式，推動企業(ye) 的整體(ti) 轉型，考慮到製造業(ye) 龐大的體(ti) 量，這種轉型注定是謹慎且小心的。

一份來自製造業(ye) 協會(hui) 的數據顯示， 31.3%的製造類企業(ye) 認為(wei) 生產(chan) 線必須要進行新一輪的技術的變革，而22.87%的企業(ye) 認為(wei) “這將是麵對行業(ye) 危機的必然轉型之路”。

美國人Greg Turner經曆了這種變化。Greg是美國羅克韋爾OEM商務經理，這家自動化公司在上個(ge) 世紀80年代，幫助超過60%的美國公司實現了生產(chan) 線的升級。而如今，羅克韋爾正努力開展在中國的業(ye) 務。

“三年前，我去拜訪原始設備製造商 (OEM) 時，他們(men) 會(hui) 告訴我價(jia) 格對他們(men) 來說最重要。為(wei) 了保持競爭(zheng) 力，他們(men) 需要盡可能壓低價(jia) 格，”Greg說道，“而現在情況有所改變。現在他們(men) 更多的是以客戶需求為(wei) 主導，幫助客戶實現提高效率、降低能耗等業(ye) 務目標”。

這一趨勢表明，智能機器已變得愈發重要。基於(yu) 智能製造體(ti) 係，用戶可以獲取所有機器的生產(chan) 數據並將它們(men) 發送給用戶，然後用戶就可以在 MES/ERP
係統中使用這些數據，從(cong) 而更好地滿足業(ye) 務目標。

而現在的問題是，在看似華麗(li) 的轉型工程麵前，如何開始第一步?根據中國製造業(ye) 協會(hui) 的調查數據顯示，已經開始投入到生產(chan) 線改造變革的企業(ye) 占到43.92%，未來三年內(nei) 開始投入的企業(ye) 占到32.43%，沒有考慮的隻有14.86%。

但這一報告同樣警告稱，“而在最為(wei) 關(guan) 鍵的大數據、數字化、物聯網、雲(yun) 製造等方麵投入的企業(ye) 相對較少，分別隻有7.04%、6.34%、6.10%和5.87%”。

羅文浩也有著同樣的困惑。作為(wei) 中國輪胎製造領域巨頭公司的技術總監，他需要在年底之前提交一份企業(ye) 生產(chan) 線改造方案，背後的潛在支出可能達到6500萬(wan) 。羅文浩時常覺得，“任務有點重”。

“明年，我們(men) 在自動化物流方麵肯定要做一次，包括產(chan) 品自動的檢測、分開、碼放等，未來可能覆蓋半成品、成品產(chan) 品實現自動碼放，把它堆起來，”
羅文浩強調，“我們(men) 現在主要依靠人工完成，單位來肯定會(hui) 逐步過渡到機械化”。

為(wei) 了完成這個(ge) 方案，羅文浩找到了Frank，後者是羅克韋爾集成架構與(yu) 軟件業(ye) 務資深副總裁。Frank告訴他，智能製造的路徑是實現信息環境下企業(ye) 生產(chan) 係統的互聯互通，最基本的互聯橫向來講是指將生產(chan) 車間的智能設備通過一個(ge) 通用、開放的網絡與(yu) 工廠、生產(chan) 線或企業(ye) 連接起來，為(wei) 人們(men) 提供可用的信息，這是第一步。

顯然，從(cong) OEM的角度來說，OEM所生產(chan) 的機器必須能夠采集特定的數據，並且必須能夠將這些數據提供給最終用戶，這樣最終用戶才能在MES和ERP係統中使用這些數據，進而優(you) 化運營。

其背後的含義(yi) 是，OEM 不必進行業(ye) 務層麵的分析，但必須采集所有正確的數據並立即提供給最終用戶。“最終用戶則更注重分析，他們(men) 更關(guan) 心自己必須達到的業(ye) 務參數或指標”。

羅克韋爾曾經與(yu) 寶鋼進行了類似的合作。此前，寶鋼建設湛江新工廠時，曾要求羅克韋爾提供一個(ge) 能支持逐步部署和漸進式擴容的架構，“這樣就給他們(men) 留出了更多時間來製定決(jue) 策，讓他們(men) 能充分利用新技術，向基礎架構中增添新的應用”。

“許多公司剛剛步入智能製造的起步階段，還沒能考慮到更深的層次，產(chan) 品個(ge) 性化生產(chan) 需要公司在短的時間內(nei) 快速將客戶的反饋化為(wei) 實際生產(chan) ，”
Frank說道。

貝因美則是另一個(ge) 案例。這家中國配方奶粉生產(chan) 商，已經部署了全麵的製造執行係統 (MES)。Frank的觀察是“這可能這背後有著政府的推動作用，即中國社會(hui) 對奶粉安全的關(guan) 注度較高，但最終的決(jue) 策製定肯定是出於(yu) 業(ye) 務上的需要”。

這一結論符合製造業(ye) 協會(hui) 公布的調查數據，“17.14%的企業(ye) 選擇更新自己內(nei) 部的生產(chan) 設施，加強自動化與(yu) 智能化，16.43%的企業(ye) 選擇升級MES/ERP軟件係統”。

這意味，對於(yu) 大多數中國製造類企業(ye) 來說，生產(chan) 線的升級並沒有固定的路徑，但努力“將互聯網因素引入到生產(chan) 中，實現生產(chan) 信息和流程的安全可控且可追溯”是一個(ge) 大方向。

留在中國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ei) ，福伊特的高管們(men) 都不得不為(wei) 安撫中國客戶而分出一些精力。他們(men) 被問到的最多的問題是，“你們(men) 會(hui) 離開中國市場嗎?”。

福伊特在中國投產(chan) 的最新一款產(chan) 品為(wei) 智能傳(chuan) 送帶，可以實現智能挑選和分揀。這家外國公司與(yu) 順豐(feng) 快遞是主要合作夥(huo) 伴。

按照最新的估算，中國勞動力的成本已經達到總成本的10%左右，如果考慮到中國能源消耗和原材料價(jia) 值，製造業(ye) 的生產(chan) 成本與(yu) 美國相差無幾。

中國快速增加的人力和原材料成本對外資企業(ye) 構成了壓力。今年下半年，布局在華南的製造業(ye) 外資開始撤離，回歸美國或者歐洲。而在亞(ya) 洲範圍內(nei) ，東(dong) 南亞(ya) 則成為(wei) 中國有力的競爭(zheng) 者。

但福伊特方麵多次否定了外遷的消息，公司的高管稱，“我們(men) 堅信未來的中國市場潛力無限”。

信心來自於(yu) 中國政府推出的《中國製造2025》。按照中國官方部門工信部的方案，中國希望在未來十年內(nei) ，實現中國生產(chan) 線係統的顯著提升，這將為(wei) 中國成為(wei) 工業(ye) 強國，打下堅實的基礎。而顯然，這背後有著巨大的商機。

與(yu) 福伊特作著同樣解釋的還有歐瑞韜，他特負責羅克韋爾在亞(ya) 太區域的製造業(ye) 務推廣，這家公司在東(dong) 北擁有工廠和實驗室，在中國大陸擁有2000名員工。對羅克韋爾而言，他們(men) 既服務於(yu) 中國的製造業(ye) 市場，也在這裏生產(chan) 、消費。

“中國是一個(ge) 巨大的經濟體(ti) ，製造型經濟的規模巨大。羅克韋爾自動化必須來到這裏服務我們(men) 的客戶，服務中國本土的製造商和生產(chan) 商，”
歐瑞韜說，“我們(men) 對中國的關(guan) 注始終不會(hui) 改變，我們(men) 在這裏有工廠、研發、軟件開發，有麵向 OEM 的實驗室，還有係統集成商”。

歐瑞韜注意到了外資撤離中國的現象，例如蘋果的代工生產(chan) 線等。他安撫中國的客戶稱，這是產(chan) 業(ye) 轉移正常的部分，“可能不久之後，紡織製造也會(hui) 離開東(dong) 南亞(ya) ，轉到非洲，正如它起源於(yu) 英國，繼而輾轉世界各地，而且這種業(ye) 務流動還會(hui) 繼續”。

中國政府表達的態度是外資去留的重要參考。此前，中國重工業(ye) 城市沈陽與(yu) 西門子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將共同打造麵向未來的製造業(ye) 新模式。歐瑞韜透露，“羅克韋爾也在與(yu) 中國的政府部門進行洽談，而且我們(men) 計劃與(yu) 中國政府進行緊密的合作”。

在最近一次高級別會(hui) 議上，工信部再次表態：“2016年，將繼續實施綠色製造工程、實施推動產(chan) 業(ye) 重組、紮實推進中國製造2025‘1+X’體(ti) 係，實施國家製造業(ye) 創新中心建設工程，實施高端裝備創新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