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傳(chuan) 福公開承認自己的失誤。他麵臨(lin) 的挑戰越來越多。圖／CFP Bill Pugliano 攝

　　中國周刊記者 張友紅 北京報道

　　王傳(chuan) 福覺得，自己對技術的信仰，正在受到挑戰。這種挑戰來自於(yu) 內(nei) 部的膨脹和外部的不可控。

　　1月10日，北京，台下坐著近二百名記者。

　　台上，王傳(chuan) 福的語氣裏，帶著一點賭氣。

　他說話緊湊，聲音凝重，像砸錘子，即使是“認錯”。在他激情演講之前，他的副總們(men) 已輪流上台講了一項項技術發明，這些發明被冠以同一個(ge) 標題，“比亞(ya) 迪(26.15,-1.02,-3.75%)領先世界技術解析會(hui) ”。

　　他一直坐在台下前排，前傾(qing) 著身子，胳膊肘架在桌子上。這個(ge) 姿勢保持了近倆(lia) 小時，偶爾動一下。和他同排坐著的十幾個(ge) 比亞(ya) 迪高管們(men) ，都沒有他看上去那麽(me) 認真。

　　黑西服，金邊眼鏡，藍領帶，這是他一貫的裝扮，除了一身藍色的工裝。如果光看他的一張臉，或許還可以聯想出，當年他在大學時候叱吒校園“舞林”時，這張白生生的臉一定是秀氣出眾(zhong) 的。如今，略微發福的他，表情嚴(yan) 肅，在諸多場合，他的表情都謹慎有餘(yu) 。當然，細心的記者發現，和股神巴菲特同台時除外。

　　2012年，是他在媒體(ti) 麵前出鏡率最高的一年。之前，他很少接受采訪，他早早就給自己定了調，“像我這樣一個(ge) 人，寧願呆在實驗室裏和工程師們(men) 討論技術問題。”

　　頻繁地麵對記者，他必須要忍住心底的各種“不願意”。這似乎由不得他。

　　他對《中國周刊》記者說，“不太習(xi) 慣，自己還在適應。”

　　被迫轉變

　　他必須這樣做。

　　讓一個(ge) 技術男去麵對閃光燈，的確不是一件特別舒服的事。他要求自己盡量麵帶微笑，正襟危坐，侃侃而談。站出來，主動接觸媒體(ti) ，說出自己的委屈，道出自己的優(you) 勢。

　　消化了2008年股神注資、電動車春風和汽車政策補貼三大優(you) 勢後，他和他的比亞(ya) 迪必須麵對“自主汽車品牌”在中國的艱難生長。

　　曾經，各種批評像長了翅膀一樣流行，媒體(ti) 評論員的，汽車同行的，消費者的。大家質疑比亞(ya) 迪的品質，把比亞(ya) 迪說成是靠抄襲造車，從(cong) 內(nei) 飾到外形無不拷貝名牌大車。被比亞(ya) 迪熱賣的F3被認為(wei) 是抄襲豐(feng) 田花冠EX。

　　即使電動汽車業(ye) 務，被認為(wei) “全國最好的是比亞(ya) 迪”，王傳(chuan) 福依然經受著各種質疑。有業(ye) 內(nei) 人士評論，“比亞(ya) 迪造手機電池行，造電動車是忽悠。”

　　過去的兩(liang) 年，比亞(ya) 迪走得的確不順，王傳(chuan) 福也的確過得不舒心。他幾乎是在批評聲裏走過了2011和2012年。

　　2011年，比亞(ya) 迪瘋狂大裁員，一千多人失業(ye) ，在崗工人減薪。為(wei) 了應對2010年提出的一年銷售80萬(wan) 台汽車的計劃，從(cong) 2009年底到2010年四五月份，比亞(ya) 迪的人數達到最高峰，經銷商渠道也達到了頂峰，大概1200家。時隔一年，新招進來的人開始被集體(ti) 大裁員。王傳(chuan) 福耳邊的責備和抱怨聲不絕於(yu) 耳。

　　2012年5月26日，王傳(chuan) 福又接到電話，一輛比亞(ya) 迪E6深圳出租車被撞起火，車上三人死亡。這款車正是之前王傳(chuan) 福引以為(wei) 豪的一款電動出租車，他多次表示，希望通過電動出租車和電動大巴來打開比亞(ya) 迪電動車的市場。

　　他無從(cong) 辯解，也不擅長辯解。盡管他信仰技術，相信技術可以帶來變革。但如今，他在實驗室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問題出在哪兒(er) ？

　　在今年1月10日的大會(hui) 上，王傳(chuan) 福公開承認失誤。

　　“第一是渠道發展過多，擴張過快，太關(guan) 注渠道的數量，忽略了渠道的質量。第二是我們(men) 的品牌宣傳(chuan) 做得很欠缺。2003年開始做汽車，我們(men) 稀裏糊塗就成功了，但沒有理解品牌的內(nei) 涵。第三就是在品質方麵沒有做好。”

　　之前，媒體(ti) 對比亞(ya) 迪的批評，也都提到了這些。這次，在公開場合，王傳(chuan) 福開始承認“錯誤”，而且，說得如此“赤裸裸”，從(cong) 內(nei) 到外未打太極。這對於(yu) 諸多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而言，恐怕還是第一個(ge) 。

　　這也是他的性格。如他的話，“很單純。”比亞(ya) 迪在做汽車之前是B2B的企業(ye) ，賣電池、賣手機零部件的，給摩托羅拉[微博]和諾基亞(ya) [微博]做代工。“我們(men) 隻要拿到諾基亞(ya) 的訂單，這就是本事，隻要和諾基亞(ya) 搞好關(guan) 係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那麽(me) 多。這個(ge) 生意很單純。我們(men) 習(xi) 慣於(yu) 這種打法。”

　　做汽車，不再是一個(ge) 單純的事。他不斷地反思，開會(hui) 。這是一個(ge) 直接麵對消費終端的行業(ye) ，需要市場營銷，需要企業(ye) 宣傳(chuan) ，需要政府公關(guan) 。他意識到自己必須更開放。首先，就是接納媒體(ti) 。

　　之前的2009年10月，即使在自稱是比亞(ya) 迪最重要的車型——G3上市發布會(hui) 上，王傳(chuan) 福也隱遁幕後，這讓現場記者們(men) 大失所望。他曾經是一個(ge) 多麽(me) 不願意也不會(hui) 應對媒體(ti) 的人。更有趣的是，曾經在一次上海車展上，記者上前約訪，他慌忙不知所措，說，“我不是王傳(chuan) 福”。#p#分頁標題#e#

　　如今不同了，外界看到的他最明顯的改變是：出鏡率高了。他甚至也接受長達兩(liang) 三個(ge) 小時的專(zhuan) 訪了，盡管三個(ge) 小時裏，他基本都在談技術。

　　現在，他也會(hui) 主動出擊。就在1月10號，他上台後的第一句話不忘留給記者，“今天，媒體(ti) 朋友們(men) 來得很給力。”

　　會(hui) 後晚宴間，他也會(hui) 主動上前，右手拍著一位男記者的肩膀，左手挽住他的胳膊，寒暄一番。

　　技術控

　　熟悉他的人知道，這種轉變對他而言，已經是很大的突破。

　　王傳(chuan) 福一直是一個(ge) 驕傲的人。

　　1995年，王傳(chuan) 福下海，從(cong) 一個(ge) 年輕的處長當上了老板。時機是，在實驗室的他聽說，日本要停止鎳鋰電池的生產(chan) 了。日本是這一產(chan) 品的最大供應國，日本不再生產(chan) 意味著這個(ge) 產(chan) 業(ye) 將有一個(ge) 新的世界格局。他相信時機，更自信自己的技術，於(yu) 是下海。

　　在日本，生產(chan) 鎳鋰電池實行自動化流水作業(ye) 。一條線上僅(jin) 需要幾個(ge) 工人。這些流水線動輒上億(yi) 美元。王傳(chuan) 福沒有這麽(me) 多錢。

　　技術出身的他拆解了流水線上的所有工序，把每一道工序分成模塊，全部由人工手動完成。於(yu) 是，曾有參觀者看到，在比亞(ya) 迪的車間裏，一條條六七十米長的流水線上，密密麻麻地坐著四五十名工人。他們(men) 每個(ge) 人手邊都有一種夾具，幫助他們(men) 準確地完成點焊、檢測、貼標簽等工作，替代流水自動作業(ye) 。十幾條生產(chan) 線組成的車間因為(wei) 擁擠而顯得有些雜亂(luan) 。

　　靠技術拆解和再造，到2003年，王傳(chuan) 福把比亞(ya) 迪做成了國內(nei) 第一、全球第二大手機電池製造商，成為(wei) “電池大王”。有一個(ge) 形象的說法，世界上每三個(ge) 手機，就有一塊手機電池是比亞(ya) 迪生產(chan) 的。比亞(ya) 迪做IT代工的名氣在世界上和郭台銘的富士康不相上下。

　　他甚至不把郭台銘放在眼裏。初期，富士康曾經以各種理由起訴比亞(ya) 迪“模版抄襲”，“偷習(xi) 商業(ye) 機密”，為(wei) 此，比亞(ya) 迪建立了一個(ge) 專(zhuan) 門應對專(zhuan) 利侵權等案件的百人法律小組。他認為(wei) ，所謂專(zhuan) 利技術，大都來自書(shu) 案資料，隻是加了一小部分自己的設計而已，所以，沒有什麽(me) 學不到、琢磨不透的技術。

　　技術人才掌權後，經常是絕對的專(zhuan) 製。反映在王傳(chuan) 福身上，便是絕對的強勢。他承認，“我搞技術出身，一般都喜歡用邏輯關(guan) 係思考，我所有的管理都符合我的邏輯，不符合的話就不可以，這樣就顯得武斷一點”。

　　2003年1月，王傳(chuan) 福以2.7億(yi) 元收購秦川汽車77%的股權，高調進入汽車業(ye) 。外界看來，他自信到狂傲。即便是他身邊最親(qin) 近的高管，也一直在勸他不要做汽車。

　　2003年3月，當香港的機構投資者得知比亞(ya) 迪決(jue) 定造汽車後，異常驚訝，一時間各種質問的電話幾乎把王傳(chuan) 福的手機打爆，有時是聲嘶力竭的抗議：“我們(men) 要拋你的股票，拋死為(wei) 止！”

　　隨後的短短幾天之內(nei) ，比亞(ya) 迪的市值蒸發掉30多億(yi) 元。

　　王傳(chuan) 福一一回應，“我幹這件事是堅定不移的。”

　　那幾年，的確是個(ge) 時機。汽車界產(chan) 生了兩(liang) 個(ge) “狂人”。一個(ge) 是比亞(ya) 迪的王傳(chuan) 福，一個(ge) 是吉利的李書(shu) 福。這兩(liang) 個(ge) “福”將，可以說是中國汽車界最有野心的兩(liang) 個(ge) “狂人”。一個(ge) 說，“一輛上百萬(wan) 的車，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堆鋼鐵”，另一個(ge) 說，“汽車不過是四個(ge) 輪子加兩(liang) 個(ge) 沙發”；一個(ge) 誓言要在2025年做到世界第一，另一個(ge) 則早在2001年就預言通用、福特可能在十年內(nei) 遇上破產(chan) 危機。當時，兩(liang) 個(ge) 人都隻是汽車界的新人，小嘍囉。

　　那幾年，汽車行情暴漲，王傳(chuan) 福的比亞(ya) 迪也膨脹式發展。但在經曆了時代紅利後，行業(ye) 發展速度放緩，比亞(ya) 迪超速發展的頑疾也逐步顯現出來：銷售渠道膨脹，內(nei) 部管理混亂(luan) ，品質跟不上，靠經銷商大量存庫提升銷量……這是做代工時沒有遇到的問題。

　　王傳(chuan) 福的煩惱幾乎都來自於(yu) 汽車。他反問自己，“我們(men) 勤奮，努力，聰明。做IT代工能做到世界前三名，為(wei) 什麽(me) 汽車不能？”

　　他感覺到了自己對產(chan) 品和技術的驕傲在受到挑戰。“別人看不起我們(men) ，有身份的人不願意用我們(men) 的比亞(ya) 迪汽車[微博]，覺得我們(men) 的車掉價(jia) ，品質不好，沒麵子。”

　　但他不服氣，自信的他召集全國近200家媒體(ti) ，現場解析比亞(ya) 迪的汽車技術，“我們(men) 的技術都是領先世界的，這些技術都是市場需要的，我就納悶，這些活，為(wei) 什麽(me) 一定要留給比亞(ya) 迪去做。”

　　夢想家的苦惱

　　王傳(chuan) 福這樣定位企業(ye) 家——“有夢想的人。”在他的辦公室的牆上，寫(xie) 著比亞(ya) 迪的英文名，“Build Your Dreams ”。

　　王傳(chuan) 福造車之初，就形容了自己對車的夢想，“就是要把長江三峽大壩的水都變成油，讓中國每一個(ge) 城市的天空都像西藏一樣藍。”

　　有人說，王傳(chuan) 福其實一直在做一件事，“生產(chan) 電池，把電池裝進不同的盒子裏。”之前隻有手機，現在多了個(ge) 汽車。

　　他堅信自己是個(ge) 夢想家加實幹家的結合體(ti) ，他也不屑於(yu) 和投機者同台競爭(zheng) 。2008年新能源汽車刮了一陣旋風，幾乎所有汽車公司都開始生產(chan) 電動汽車、混合動力汽車。曾經，在媒體(ti) 麵前，談到電動車競爭(zheng) ，他甚至露出了孩子一樣的不屑，撲哧一笑。

　　巴菲特的老搭檔、伯克希爾公司副董事長查理•芒格，曾經向媒體(ti) 這樣描述他眼中的王傳(chuan) 福：“這家夥(huo) 簡直就是愛迪生和韋爾奇的混合體(ti) ，可以像愛迪生那樣解決(jue) 技術問題，同時又可以像韋爾奇那樣解決(jue) 企業(ye) 管理上的問題。”“我從(cong) 來沒見過這樣的事兒(er) 。”

　　2008年，股神巴菲特注資比亞(ya) 迪。沒人再拿他搞汽車的事稱他“瘋子”了。靠著做電池的優(you) 勢，恰逢新能源汽車迎來春天，當年，比亞(ya) 迪股票翻了幾倍，王傳(chuan) 福被評為(wei) 當年的福布斯中國首富。身家350個(ge) 億(yi) 。

　　王傳(chuan) 福經常會(hui) 遇到這樣的問題，“國家政策不明朗，比亞(ya) 迪研究新能源汽車花費了很大人力和財力，是不是一時間難以消化？考慮過市場開發麽(me) ？”

　　每當此時，王傳(chuan) 福就算數字，講夢想。他堅信做好一切準備，“信息隻有在不完全對等的時候，才會(hui) 有一小撥人賺到錢。”他在等這個(ge) 時機。

　　即使現在，時機不同了，新能源汽車政策不那麽(me) 強勁了，各大企業(ye) 對於(yu) 電動車的熱情也不再像當年般火熱。但他依舊堅持。

　　曾經有記者問王傳(chuan) 福，“公司一個(ge) 人說了算，你擔心可能存在的經營風險嗎？”

　　王傳(chuan) 福反問，“廠裏還有誰比我懂呢？”

　　可惜，目前，電動汽車還是一個(ge) 政策行業(ye) ，和市場同等重要甚至更重要的是政府的決(jue) 策。電動汽車要發展，必須要有政策的扶持，在價(jia) 格上給予補貼，在配套上給予完善。

　　目前，在私人新能源汽車試點的6家城市中，僅(jin) 深圳與(yu) 杭州擁有較為(wei) 完善的補貼細則和具體(ti) 實施辦法，其他地區還停留在政府研究階段。2011年，北京和上海曾承諾給予純電動車最高達12萬(wan) 元的補貼，但具體(ti) 政策至今沒有出台。

　　加上比亞(ya) 迪電動車出事故，媒體(ti) 負麵報道一再跟蹤時，王傳(chuan) 福的日子不好過。

　　他甚至覺得，這是有人在搞他們(men) 。“以前做到5萬(wan) 台車時，沒有人搞我們(men) ，做到10萬(wan) 台車時，也沒有人看得上我們(men) 。當我們(men) 做到20多萬(wan) 台車以後，幾乎每家都開始正視比亞(ya) 迪的威脅，把我們(men) 看作不容忽視的競爭(zheng) 對手。”“搞壞一個(ge) 企業(ye) 有多容易，隻要花點錢弄一下！”#p#分頁標題#e#

　　不過，現在，王傳(chuan) 福最苦惱的還不是市場競爭(zheng) 。

　　“地方政府更願意購買(mai) 當地企業(ye) 的車子作為(wei) 城市大巴或者出租。比亞(ya) 迪怎麽(me) 解決(jue) 地方保護主義(yi) ，獲得政府采購的訂單？”

　　麵對數百家媒體(ti) 都關(guan) 心的話題，他承認，“我們(men) 現在也很苦惱這個(ge) 事。”

　　政企選擇

　　在外界想來，王傳(chuan) 福一定是、也必須是一個(ge) 善於(yu) 處理政府關(guan) 係的人。

　　2011年6月30日，王傳(chuan) 福和深圳市市長許勤共同敲響上市鍾，比亞(ya) 迪正式在深交所中小板上市。

　　此前，外界揣測是，比亞(ya) 迪應該屬於(yu) 大盤股，最有可能選擇上交所。

　　有市場分析，比亞(ya) 迪是看準了中小板的高市盈率特點，才特地選擇在深圳中小板上市。更多的猜測是：此舉(ju) 有多少政府公關(guan) 意識？

　　深圳在電動車舞台上是走得最快的。2012年，政府規劃了龐大的采購訂單，作為(wei) 深圳市的明星企業(ye) ，比亞(ya) 迪無疑是最有利的競爭(zheng) 者。比亞(ya) 迪最近三個(ge) 年度的報表顯示，政府補貼和所得稅優(you) 惠占比亞(ya) 迪利潤的近3成，最高時將近6成。在深圳特區成立30周年的大會(hui) 上，王傳(chuan) 福作為(wei) 特區建設者代表上台發言。

　　有人說，王傳(chuan) 福很幸運，因為(wei) 他的企業(ye) 總部所在的深圳是全國電動車政策落實最完善、態度也一直最積極的城市。也有人說，是王傳(chuan) 福綁架了深圳政府，他畫了個(ge) 餅，讓政府買(mai) ，一旦表了姿態，建了電站，想撤都難。

　　雞生蛋還是蛋生雞，這是外界無法理順的事。不過，從(cong) 做電動車開始，王傳(chuan) 福的確要比之前麵對更多來自政府方麵的煩惱。

　　早在2010年8月，國資委牽頭中國一汽、國家電網[微博]、中海油等16家央企成立“央企電動車產(chan) 業(ye) 聯盟”。該聯盟初始投資資金為(wei) 13億(yi) 元，由國資委從(cong) 央企上繳的國有資本收益中提取。在如此浩蕩的聲勢之下，比亞(ya) 迪這個(ge) 跑在全國前列的電動汽車明星企業(ye) 不在名單中。

　　王傳(chuan) 福毫不掩飾自己的委屈。2013年1月10日的會(hui) 議現場，他說，“做一個(ge) 民營企業(ye) 的汽車自主品牌，難上加難。”他提高了嗓門，“我們(men) 不是抱怨！但是，我們(men) 要說出來！”

　　王傳(chuan) 福身邊的人，並不覺得他是個(ge) 善於(yu) 處理政府關(guan) 係的人。有一次某省長到比亞(ya) 迪參觀考察，王傳(chuan) 福做解說。參觀完後，王傳(chuan) 福對身邊的副總說，“你陪領導吃個(ge) 飯。”而後徑直走開了。

　　2010年，國土資源部曾下發對比亞(ya) 迪294萬(wan) 元的罰單，依據是其西安生產(chan) 基地涉嫌違規征地。當時西安市政府給了王傳(chuan) 福一處4000畝(mu) 的土地做廠房。比亞(ya) 迪這樣的自主品牌、高科技、全產(chan) 業(ye) 鏈企業(ye) 是地方政府招商的香餑餑。

　　總結這次失誤，王傳(chuan) 福說，“太相信地方政府的承諾，今後對招商比較心切的政府要警惕一點。”

　　他給自己的警惕，還有一句話，“不能太相信政府，又不能不相信。不好辦。”

　　現在，王傳(chuan) 福必須去考慮：如果政府不建電站，不做配套怎麽(me) 辦？如果地方政府不采購其他地區的電動大巴怎麽(me) 辦？於(yu) 是，他於(yu) 近期公布了一項新專(zhuan) 利：不用電站，電動汽車也能充電的技術。

　　“政府我操控不了，但是我可以操控我的工程師們(men) ，用技術變革！”

　　他認這個(ge) 理。技術控有時就是偏執狂。但能否適應中國特色的土壤，還得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