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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業資訊

美國唆使企業撤離中國,中國製造業就要被逆轉?

星之球科技 來源:新浪財經2020-05-07 我要評論(0 )   

近日,美國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hui) 主任拉裏·庫德洛,公開呼籲美國企業(ye) 撤離中國,並表示,疫情後期,將會(hui) 采取措施改變美國對中國過度依賴的關(guan) 係。不過,路透社最新的調查顯...

近日,美國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hui) 主任拉裏·庫德洛,公開呼籲美國企業(ye) 撤離中國,並表示,疫情後期,將會(hui) 采取措施改變美國對中國過度依賴的關(guan) 係。

不過,路透社最新的調查顯示,大多數在華美企並沒有因為(wei) 疫情產(chan) 生撤離中國的計劃。


包括蘋果在內(nei) 的一些企業(ye) 都表示,它們(men) 在中國以外找不到能滿足需求的生產(chan) 地。


由此可看出中國在全球供應鏈中的不可取代的位置。那麽(me) ,中國是如何進入全球產(chan) 業(ye) 鏈的?疫情之下,反全球化呼聲此起彼伏,全球供應鏈又會(hui) 發生哪些變化?我們(men) 又該如何麵對這些不確定的變化?


文 | 何帆 上海交通大學安泰經濟與(yu) 管理學院教授

編輯 | 謝芳 瞭望智庫

本文為(wei) 瞭望智庫書(shu) 摘,摘編自《變量:推演中國經濟基本盤》,中信出版集團2020年1月出版,不代表瞭望智庫觀點。


1

中國是怎麽(me) 上船的?

2018年時,中美的貿易摩擦備受世界關(guan) 注。為(wei) 什麽(me) 美國就是“搞不定”中國呢?這是因為(wei) ,美國在挑起貿易摩擦的時候,它想象中的對手是中國,結果卻遇到了一個(ge) 比中國更為(wei) 強大的對手——全球供應鏈。


什麽(me) 是全球供應鏈?其實就是全球的生產(chan) 、流通和消費已經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ge) 全球分工體(ti) 係,形成了一個(ge) 全球市場。這個(ge) 鏈條不僅(jin) 連成了一體(ti) ,還越拉越長,把生產(chan) 的各個(ge) 環節都串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了一個(ge) “命運共同體(ti) ”。全球供應鏈不會(hui) 被貿易摩擦打斷的真正原因是,大家都已經上船了,都坐在一艘巨輪上。


那麽(me) ,中國是怎麽(me) 坐上這艘船的?這就要回顧一下全球供應鏈的起源。導致全球供應鏈出現的主要原因有三個(ge) 。


第一個(ge) 是互聯網技術的出現。


互聯網技術的出現帶來了全球分工的新形態,也就是說,這才有了船。《紐約時報》專(zhuan) 欄作家托馬斯·弗裏德曼寫(xie) 過一本書(shu) 叫《世界是平的》,裏麵寫(xie) 到,互聯網技術帶來的一係列變化就像是一個(ge) 推土機方陣,上來就把這個(ge) 世界推平了。無論你身在哪裏,是大企業(ye) 還是小企業(ye) ,隻要能搭上全球化這趟列車,就能在全世界的舞台上展示風采。


用經濟學的術語來說,原來的貿易是產(chan) 業(ye) 間的貿易,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中國生產(chan) 鞋子,美國生產(chan) 飛機,我們(men) 用鞋子去換人家的飛機。後來的貿易變成了產(chan) 業(ye) 內(nei) 的貿易,也就是說,不管是鞋子還是飛機,在生產(chan) 的過程中都會(hui) 有勞動力密集型的環節,這些生產(chan) 環節就可以被外包到像中國這樣勞動力相對便宜的國家,這樣一來,中國參與(yu) 國際分工的機會(hui) 就變得無窮無盡。隻要先給一塊墊腳的磚頭,讓我們(men) 能夠站穩腳跟,我們(men) 就會(hui) 迅速地向產(chan) 業(ye) 鏈的兩(liang) 端擴張。於(yu) 是,中國很快就變成了“世界工廠”。


第二個(ge) 是地緣政治因素。


當時,柏林牆倒塌,冷戰結束,美蘇兩(liang) 大陣營的對抗不再存在,美國對中國的態度是以拉攏為(wei) 主。船來了還不行,還得有人給你一張船票,這是一種“邀請的發展”。最典型的“邀請的發展”是冷戰時期的“亞(ya) 洲四小龍”,也就是韓國、新加坡和中國的台灣地區、香港地區。“亞(ya) 洲四小龍”為(wei) 什麽(me) 在那個(ge) 時期能夠發展得最快呢?一個(ge) 原因是美國給它們(men) 發了邀請券。美國的市場是全世界最大的,要是美國邀請你去他們(men) 那裏賣東(dong) 西,你當然更容易發財。“亞(ya) 洲四小龍”的確很勤奮、很努力,但沒有這張入場券,恐怕再努力也沒用。當然,話又說回來,接到了邀請券就一定能發展嗎?不一定,當時,菲律賓手上也有這樣一張邀請券,可是菲律賓就沒有發展起來。


那麽(me) 有沒有沒收到邀請券,但一樣實現了經濟發展的國家呢?似乎很難找到。中東(dong) 有些國家挖到了油田,一下子發財了。可是,我們(men) 能說它們(men) 實現了經濟現代化嗎?恐怕不好這麽(me) 說。畢竟,不是每個(ge) 人家裏都有礦,要是家裏沒礦,又想發展,第一桶金很可能是要在海外市場賺到的,這就是美國市場對發展中國家的重要性。你能出口什麽(me) 到美國不重要,美國從(cong) 你這裏進口什麽(me) 、進口多少才重要。


中國的情況更特殊,不僅(jin) 僅(jin) 想獲得進入美國市場的邀請券,還想要登上全球經濟這艘巨輪的船票。而國際政治的現實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中國想要上船,是繞不過美國這一關(guan) 的。中國經濟增長速度最快的時候就是加入WTO之後那幾年,而在入世談判的時候,中國談得最為(wei) 辛苦、付出代價(jia) 最大的也莫過於(yu) 跟美國的談判。


第三個(ge) 是美國製造業(ye) 的空心化。


上了船,並不意味著就能實現經濟騰飛,畢竟,能夠上船的乘客很多,有的坐一等艙,有的坐二等艙,有的隻能到甲板下麵坐三等艙。美國製造業(ye) 的空心化意味著把自己的船艙讓了出來,中國有了升艙的機會(hui) 。


細說起來,美國製造業(ye) 空心化的趨勢始於(yu) 20世紀80年代經濟自由主義(yi) 的興(xing) 起。經濟自由主義(yi) 思潮影響了西方國家的經濟政策,所以在英國有撒切爾主義(yi) ,在美國有裏根革命。這種思潮也給企業(ye) 的管理帶來了衝(chong) 擊,經濟自由主義(yi) 告訴企業(ye) 家們(men) ,企業(ye) 的目標就是讓股東(dong) 利益最大化。可是,員工的利益、供應商的利益、消費者的利益、社區的利益呢?對不起,那都得靠邊站了。


這其實是在用做金融的思路做企業(ye) ——如果想讓股東(dong) 利益最大化,製造業(ye) 企業(ye) 就得剝離“非核心資產(chan) ”。


說白了,就是把能賣的都賣掉,把能外包的都外包,這樣一來企業(ye) 就變得“輕資產(chan) ”了。同樣還是賺這麽(me) 多錢,但用的資產(chan) 少了,財務報表就好看多了,公司的股票價(jia) 格就會(hui) 漲,股東(dong) 們(men) 當然高興(xing) 了。


舉(ju) 個(ge) 例子,當年被商界奉為(wei) 神明的通用電氣(GE)CEO傑克·韋爾奇就是這麽(me) 幹的。從(cong) 1981年到2001年,韋爾奇擔任GE的CEO,一方麵出售跟製造業(ye) 相關(guan) 的業(ye) 務——小型家電、半導體(ti) 、移動通信等都賣了,另一方麵積極收購金融公司。事實上,韋爾奇已經把GE變身為(wei) 一家金融企業(ye) 了。當時,大家都說韋爾奇是個(ge) 傳(chuan) 奇,後來才醒悟過來:偉(wei) 創力、捷普、台積電、廣達、富士康,都是在這個(ge) 時候興(xing) 起的。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美國的製造業(ye) 外流了。


1960年,美國的製造業(ye) 達到巔峰,29%的美國就業(ye) 者受雇於(yu) 製造業(ye) ,如今隻雇用了10%的美國就業(ye) 者。


最重要的是,製造業(ye) 空心化損害了美國的技術創新。一個(ge) 國家的真正實力來自其創新能力,而創新是在實踐中踩出來的一條路。


大部分創新都跟生產(chan) 有關(guan) 。從(cong) 創新到生產(chan) ,大概要經曆實驗室研發、原型機、小規模量產(chan) 和大規模量產(chan) 4個(ge) 步驟。實驗室研發是把道理想清楚,原型機是把想清楚的道理變成一個(ge) 看得見的實物,小規模量產(chan) 是測試一下這東(dong) 西能不能被造出來,大規模量產(chan) 才是要見真章,要經受市場的考驗。由於(yu) 美國的大企業(ye) 熱衷於(yu) 剝離自己的核心資產(chan) 、兼並收購別人的資產(chan) ,天天玩“乾坤大挪移”的遊戲,最後,雖然美國企業(ye) 在研發方麵還有優(you) 勢,但缺乏了製造商,美國的發明創新很難在本國實現大規模量產(chan) 。


美國自己的失策導致製造業(ye) 流出美國,而中國借著這個(ge) 機會(hui) ,實現了製造業(ye) 的升級。


2

全球競爭(zheng) 力

了解了全球供應鏈如何生成後,中國所處的地位如何?


我們(men) 知道,有的行業(ye) 技術水平高,有的行業(ye) 技術水平低,比如,造飛機的肯定比造鞋子的技術水平更高。但手機和手表,飛機和火箭,誰的技術水平更高?衡量不同行業(ye) 的技術水平,其實是個(ge) 很複雜的問題。如果我們(men) 沒有辦法找到直接的答案,那麽(me) 可以通過迂回的方法,找到“代理變量”。


哈佛大學有三位經濟學家,分別是豪斯曼、黃和羅德裏克,他們(men) 提出:


能不能用收入水平作為(wei) 產(chan) 品技術水平的代理變量?


雖然很難說清楚產(chan) 品的技術水平,但我們(men) 比較容易看出來哪個(ge) 國家更先進,用人均GDP就可以猜得八九不離十。我們(men) 旅遊時在大街上走一走,大體(ti) 就能判斷出來這個(ge) 國家或城市的人均GDP水平。比如,馬來西亞(ya) 的人均GDP比泰國略高,而班加羅爾的人均GDP不如成都。


受到這種思路的啟發,三人提出:高收入國家傾(qing) 向於(yu) 出口技術含量更高的產(chan) 品,所以如果一種產(chan) 品的世界出口份額更多是由高收入國家貢獻的,那就有理由認為(wei) 這種產(chan) 品的技術含量更高。必須說明的是,這種方法並非十全十美,對於(yu) 單個(ge) 產(chan) 品而言,或者隻做兩(liang) 種產(chan) 品之間的比較,很可能存在偏差。但如果將這種方法用於(yu) 更多的產(chan) 品上,那麽(me) 即使少數產(chan) 品之間的比較存在偏差,從(cong) 整體(ti) 來看,收入水平與(yu) 產(chan) 品技術水平的排序也應該是大致相同的。在這種情況下,用收入水平觀察產(chan) 品技術水平就有其合理性,這也是當前學術界廣泛應用該方法的主要原因。


我們(men) 一共觀察了163個(ge) 樣本國家,考察的時間跨度為(wei) 2000年到2017年。


第一步是用貿易數據和人均GDP數據計算出產(chan) 品的技術密集度。


我們(men) 一共考察了5057種產(chan) 品。然後,我們(men) 又將5057種產(chan) 品按照技術密集度從(cong) 低到高排序,分為(wei) 4組。也就是說,排名最低的25%的產(chan) 品組記為(wei) 第一類產(chan) 品,即技術密集度最低的產(chan) 品。第二類產(chan) 品是技術水平中下等的,第三類產(chan) 品是技術水平中上等的,第四類產(chan) 品是技術密集度最高的。


中國出口的都是哪一類產(chan) 品呢?如果觀察從(cong) 2000年到2017年中國4類產(chan) 品的出口占比變化趨勢,我們(men) 會(hui) 發現其重要性依次是“三二四一”:第三類產(chan) 品是當前的出口主力,占中國出口總額的38%;其次是第二類和第四類,目前分別占25%和24%;第一類產(chan) 品的占比已經很低,僅(jin) 僅(jin) 徘徊在10%左右。我們(men) 還能看到,第三類和第四類產(chan) 品在中國出口中的占比提升最明顯,每類產(chan) 品都有8%左右的提升;第二類產(chan) 品占比相對穩定,2010年以來略有下降;第一類產(chan) 品占比顯著下降,從(cong) 2000年超過25%的份額下降到10%左右,且這一過程主要發生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前。


中國出口的各類產(chan) 品,在全球市場上各占多大比例呢?


第二、第三、第四類產(chan) 品占比在2000年到2015年間一直穩步提升,2015年之後趨於(yu) 穩定。


這一趨勢與(yu) 中國出口占全球出口的比重變化趨勢保持一致。2015年,中國出口占全球出口比重達到曆史最高值——13.8%。第一類產(chan) 品在2000年到2008年間占比有所增加,2008年之後基本保持穩定。這說明,2000年至今,中國出口結構在優(you) 化,國際競爭(zheng) 力在增強,同時,這種結構優(you) 化並不必然導致低端產(chan) 品的國際競爭(zheng) 力下降。一個(ge) 基本的證據是第一類產(chan) 品在全球市場上的出口占比沒有出現顯著的下降,而是依然相當穩定。中國低端製造品的出口比例下降早在2008年前後就已經出現,這說明大約在那個(ge) 時間點,中國就已經初步完成了出口結構的優(you) 化。第一類產(chan) 品在全球市場上已經沒有更多的擴張空間了,未來中國第一類產(chan) 品的出口很可能還會(hui) 維持在現有的水平。


第二步,我們(men) 要看看中國和其他新興(xing) 經濟體(ti) 之間的競爭(zheng) 關(guan) 係。


最近幾年,“金磚國家”(BRICS)、“展望國家”(VISTA)等概念相繼提出,馬來西亞(ya) 、菲律賓、泰國也被普遍看好。參考這些概念,我們(men) 從(cong) 新興(xing) 經濟體(ti) 中選了10個(ge) 代表性的國家,分別是:南非、墨西哥、巴西、土耳其、泰國、越南、印度、印度尼西亞(ya) 、馬來西亞(ya) 、菲律賓,我們(men) 稱之為(wei) “EM10國”(EM是Emerging Market的簡稱),也就是新興(xing) 市場10國。


我們(men) 將EM10國的第二類和第三類產(chan) 品的出口規模加總,然後跟中國同類產(chan) 品的出口規模進行對比。結果發現,在2005年之前,中國第二類產(chan) 品的出口規模一直低於(yu) EM10國,隨後開始增長,並最終超過EM10國的總和;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兩(liang) 者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在2015年之前,EM10國第三類產(chan) 品的出口規模之和高於(yu) 中國,但隨後被中國超越,中國至今仍處於(yu) 領先地位。也就是說,中國在第二類和第三類產(chan) 品的出口上具有規模優(you) 勢,即使我們(men) 把EM10國作為(wei) 一個(ge) 整體(ti) 來考察,它們(men) 也很難在可預見的未來替代中國。


那麽(me) ,中國和發達國家的差距還有多大?


我們(men) 也觀察了OECD國家在4類產(chan) 品方麵的出口結構。OECD就是經濟合作與(yu) 發展組織(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是由36個(ge) 發達國家組成的國際經濟組織,加入OECD一般會(hui) 被認為(wei) 是加入了發達國家俱樂(le) 部。

我們(men) 發現,OECD國家的出口結構相當穩定,第三類和第四類產(chan) 品的出口占比最高,且占比相當,約為(wei) 37%。第二類和第一類產(chan) 品的出口占比相對較低,分別在16%和10%左右。當前,中國第一類和第三類產(chan) 品的出口占比已經與(yu) 發達國家基本一致,但第二類產(chan) 品的占比偏高,第四類產(chan) 品的占比偏低。所以,中國未來的出口結構很可能會(hui) 出現兩(liang) 個(ge) 變化:第二類產(chan) 品出口占比繼續下降,降幅為(wei) 8%~10%;第四類產(chan) 品出口占比繼續上升,上升空間與(yu) 第二類產(chan) 品的降幅相當,約為(wei) 10%。


這就帶來一個(ge) 嚴(yan) 峻的挑戰。


如果比較美、日、德、中四國第四類產(chan) 品的出口規模,中國第四類產(chan) 品的出口規模已經與(yu) 美國和德國相當。


這意味著,如果中國想繼續提高第四類產(chan) 品的出口占比,就必然要擠占美、日、德等發達國家的份額。這是一場硬碰硬的角逐,中國製造業(ye) 出口升級會(hui) 麵臨(lin) 越來越大的阻力。


這提醒我們(men) ,國內(nei) 市場很重要。用高水平的產(chan) 品跟發達國家搶奪國際市場,這條路會(hui) 越走越難,但用高水平的產(chan) 品滿足國內(nei) 需求,對中國製造業(ye) 來說是一條康莊大道。苟且紅利是中國經濟中最大的紅利。


【注:“苟且紅利”由何帆提出,意思是雖然看起來所有人都在做事,但是其中有大量的苟且者。你隻要稍微比他們(men) 往前一點點,就能享受到的紅利。】


我們(men) 從(cong) 宏觀的角度分析,得出的結論是:在出口競爭(zheng) 力方麵,中國和其他新興(xing) 經濟體(ti) 拉開了差距,和發達國家縮小了差距。


3

“核心節點企業(ye) ”

從(cong) 微觀的層麵看,中國的企業(ye) 做得怎麽(me) 樣?


我們(men) 要換一種分析方法,這次要用社會(hui) 網絡分析。


社會(hui) 網絡分析很像是分析我們(men) 的朋友圈。我們(men) 每個(ge) 人都是一個(ge) 節點(node),如果兩(liang) 個(ge) 人之間有往來,那麽(me) 這兩(liang) 個(ge) 節點就通過一條邊(edge)相互聯係。在我們(men) 的分析中,每一個(ge) 節點就是一家企業(ye) ,每條邊對應的則是它們(men) 之間的合同金額。


我們(men) 選擇了汽車行業(ye) ,因為(wei) 它是製造業(ye) 中集成程度最高的行業(ye) 之一。我們(men) 先選了美國通用、韓國現代、上海上汽、日本豐(feng) 田和德國大眾(zhong) 這5家企業(ye) 。給定這5家企業(ye) ,我們(men) 又按照合同金額,找到了它們(men) 的5個(ge) 最大的供應商和5個(ge) 消費者,然後調查這些供應商和消費者,去找5家車企的夥(huo) 伴的夥(huo) 伴,以及它們(men) 的夥(huo) 伴的夥(huo) 伴的夥(huo) 伴。如此順藤摸瓜,我們(men) 給以上5家汽車企業(ye) 的每一家都找到了大約200個(ge) “小夥(huo) 伴”。


在下麵的圖5-1中,你能看到這5家企業(ye) 的“

社交網絡

”,其中有顏色的點表示本國企業(ye) 。

從(cong) 本國企業(ye) 在供應網絡中的占比來看,日本豐(feng) 田和韓國現代的本國企業(ye) 占比明顯高於(yu) 通用、上汽和大眾(zhong) 。日本豐(feng) 田的供應網絡中本國企業(ye) 占比為(wei) 40.33%,韓國現代的供應網絡中本國企業(ye) 占比為(wei) 37.56%,美國通用為(wei) 31.19%,上汽為(wei) 20%左右,而德國大眾(zhong) 僅(jin) 為(wei) 8%左右。這5家汽車企業(ye) 都依賴於(yu) 美國企業(ye) ,比如現代和豐(feng) 田的網絡中美國企業(ye) 的占比為(wei) 20%左右,上汽約為(wei) 30%,而德國大眾(zhong) 高達35%,甚至高於(yu) 美國通用。或許這可以說明,

為(wei) 什麽(me) 在歐美貿易摩擦中,歐盟總是及時並主動地選擇退讓。


值得關(guan) 注的是,上汽集團的供應網絡中,美國企業(ye) 占比接近30%,顯著高於(yu) 中國企業(ye) 的占比。這是否說明上汽對美國的依賴程度更強?我們(men) 分別對照了上汽在2015年8月21日和2019年8月21日的數據,結果發現,在2015年,上汽供應網絡中的中國企業(ye) 大多分布在中遊,而美國企業(ye) 大多分布在上下遊,可謂涇渭分明,幾乎沒有重疊的地方。但到了2019年,上汽供應網絡中的中國企業(ye) 和美國企業(ye) 出現了融合和交叉,這說明能夠參與(yu) 上汽供應網絡的中國企業(ye) ,其行業(ye) 分布更加廣泛,參與(yu) 分工的機會(hui) 更多了。


如果我們(men) 把5家汽車企業(ye) 的供應網絡全放在一起,大致就能模擬出一個(ge) 汽車行業(ye) 的供應網絡。如果這5家企業(ye) 的供應網絡相互獨立,那麽(me) 合並後的網絡應該包含1014個(ge) 節點。但這5家企業(ye) 的網絡關(guan) 係中共有504個(ge) 重複節點,接近一半都是重複節點。剔除重複節點後,汽車行業(ye) 的供應網絡由510個(ge) 節點組成。


在這個(ge) 汽車行業(ye) 的供應網絡中,美國企業(ye) 共123家,韓國94家,日本88家,中國64家,德國隻有24家。如果僅(jin) 看數量,美國在汽車行業(ye) 的供應網絡中依然占據優(you) 勢。再來看看有沒有同時出現在5家車企的供應網絡中的企業(ye) ,結果我們(men) 找到了46家。其中,美國企業(ye) 最多,共17家,接下來依次是日本6家、德國5家、法國4家、韓國和英國各3家,中國隻有1家——中國正通汽車服務控股有限公司,主營業(ye) 務是經銷豪華及超豪華品牌汽車。


當然,同時出現在上述5家公司的供應網絡中,不能說明一家企業(ye) 就是最關(guan) 鍵的。在社會(hui) 網絡分析中,有一個(ge) 概念叫中介中心度。


中介中心度衡量的是一個(ge) 節點能夠為(wei) 其他節點提供便捷聯絡的能力,某個(ge) 節點的中介中心度越高,說明它在整個(ge) 網絡中能越多地參與(yu) 其他點之間的聯係,該點的重要性也就越大。


我們(men) 計算出了中介中心度最高的10家企業(ye) ,它們(men) 依次是:日本豐(feng) 田、三星電子、起亞(ya) 汽車、采埃孚、巴斯夫、韓華集團、安飛士、現代汽車、通用汽車、印尼大型綜合企業(ye) 集團。


可以看出,在整個(ge) 網絡中,韓國企業(ye) 的整體(ti) 重要性比美國企業(ye) 還高。有意思的是,大眾(zhong) 和上汽並不在這前10名裏,它們(men) 是初始節點,但不是最重要的節點。最令人遺憾的是,在整個(ge) 汽車行業(ye) 的供應網絡中,雖然中國有64家企業(ye) ,但沒有一家出現在這前10名中。


從(cong) 宏觀到微觀,我們(men) 可以看到,整體(ti) 來看,中國在全球供應鏈中的地位不僅(jin) 沒有下降,反而還在提高,但從(cong) 企業(ye) 的角度來看,中國還沒有培養(yang) 出一批能夠在全球供應網絡中紮根深、覆蓋廣的“核心節點企業(ye) ”。


因此,未來要想提升中國在全球供應網絡中的地位,最重要的任務是培育一批真正的國際化大企業(ye) 。


4

需求與(yu) 技術

這真是一個(ge) 變幻莫測的時代,我們(men) 不得不重估原有的全球經濟體(ti) 係。


互聯網技術曾經使得製造業(ye) 的分工鏈條越來越長,但現在這種趨勢放緩了。分工更細,效率會(hui) 提高,但分工過細也會(hui) 導致管理成本提升。


最近10多年,尤其是全球金融危機爆發之後,全球供應鏈的擴張速度已經大大放緩,這或許意味著,全球供應鏈的擴張已經快到頭了。


後冷戰時期出現的“中美合作紅利”也在消退。美國覺得中國崛起的速度太快,不再把中國當成隊友,而是把中國當成對手。中美關(guan) 係已經進入了一個(ge) 轉折點,中美“脫鉤”的速度比我們(men) 想象的更快。


美國也已經意識到製造業(ye) 空心化帶來的弊端,但如何才能扭轉頹勢,他們(men) 並沒有考慮清楚。特朗普想出來的對策是另起爐灶、重新定規則,把原來的記錄都清零,這是一種非常愚蠢的做法。全球供應鏈更像是一種自然力量,像季風,也像洋流,它不會(hui) 乖乖地聽一個(ge) 美國總統的命令,全球供應鏈又像“變形金剛”,它會(hui) 改變自己的形態。


那我們(men) 該怎麽(me) 辦?我們(men) 最佳的策略是跟著它一起變,幫著它一起變。當下,能夠影響到全球供應鏈變化的三種新的力量是:需求、技術和信任。


先說需求。我們(men) 曾讚歎,一件襯衫,從(cong) 棉花、棉布到最終成衣,在被郵寄到消費者家裏之前,可能已經環遊世界了。這其實是一種很怪異的全球化,因為(wei) 消費者對價(jia) 格更敏感、對產(chan) 品的個(ge) 性不敏感,這才有了按照哪裏成本低就在哪裏生產(chan) ,再運到消費者手裏這種生產(chan) 模式。隨著消費者更在意個(ge) 性和品質,衣服不能再慢悠悠的環遊世界了,未來的全球供應鏈會(hui) 變得離消費者更近。


未來的需求會(hui) 來自哪裏?


一個(ge) 最大的變化就是中國消費者的崛起。


我們(men) 曾經講過,不同的市場有不同的性格,市場的性格會(hui) 影響到生產(chan) 的布局。美國市場的特點是同質化程度很高,麥當勞和漢堡王可以開到任何一個(ge) 小鎮,美國人買(mai) 衣服都去GAP,買(mai) 電器都去BestBuy,這樣的市場非常適合連鎖店模式和大批量生產(chan) 。日本的市場走的是另一個(ge) 極端,產(chan) 品追求極端精細化,有很多細分市場、小眾(zhong) 產(chan) 品,日本消費者對完全雷同的產(chan) 品不感興(xing) 趣。


中國市場很可能在這兩(liang) 個(ge) 極端的中間,一方麵,中國的市場規模足夠大,絕大部分產(chan) 品都能夠達到量產(chan) 的規模,另一方麵,中國的市場區域化色彩濃厚,呈現出梯度分布的特點,這給很多特色產(chan) 品提供了生存空間。


中國市場最鮮明的特點,可能還得算是“快”,中國的消費者願意嚐試新生事物,口味變換更快,這對創新企業(ye) 來講是最大的福音。


再說技術。過去的生產(chan) 過程是從(cong) 一塊礦石開始,到一件產(chan) 品終止,未來的技術會(hui) 從(cong) 頭到尾改變生產(chan) 過程。


先看生產(chan) 的源頭。材料科學的發展很快,這會(hui) 使得原來的某些生產(chan) 工序,比如塗層,從(cong) 此消失。塗層的目的是防水、防鏽、防腐蝕,而人工合成材料能夠一一按照你的要求定製。


再看生產(chan) 的中途。智能生產(chan) 會(hui) 讓生產(chan) 中的某些環節連在一起。我們(men) 在調研的時候參觀了一些生產(chan) 車間,它們(men) 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智能化了,但其自動化的程度大大提高。從(cong) 進料到加工成型,可以在一台數控機床裏完成,更適應複雜、精密、小批量、多品種的零件加工。


再看生產(chan) 的終點。


未來製造業(ye) 最終的產(chan) 品並不是一件產(chan) 品,而是一組產(chan) 品,而且是一組相互協作的產(chan) 品形成的解決(jue) 方案。


“產(chan) 品+服務”才是未來製造業(ye) 的出路。


最後,未來的製造業(ye) 可能是沒有終點的。因為(wei) 地球上的資源是稀缺的,人們(men) 的環保意識越來越強,所以未來的製造業(ye) 會(hui) 更注重資源的循環利用。於(yu) 是,我們(men) 可能看到的就不是從(cong) 起點到終點這一條線,而是一個(ge) 循環往複的圓圈。


這會(hui) 給中國的企業(ye) 帶來什麽(me) 挑戰呢?過去,我們(men) 學習(xi) 的是如何發揮自己的比較優(you) 勢,加入一個(ge) 分工體(ti) 係,專(zhuan) 注於(yu) 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現在,我們(men) 要明白過來,


製造和研發之間是互補的

。沒有研發,就沒有先進製造,同樣,沒有製造,也沒有先進技術。美國的企業(ye) ,吃虧(kui) 就吃虧(kui) 在隻做研發,沒有配套的供應商。中國的很多製造商越做越難,一個(ge) 重要的原因是,它們(men) 過去隻做貼牌生產(chan) 。這些隻會(hui) 做外銷的企業(ye) ,是最難實現轉型的,反而是那些一開始就要自己一邊生產(chan) 一邊賣貨,既要搞研發又要鋪渠道,狼狽得很,結果咬緊牙關(guan) 挺過來的企業(ye) ,現在成了全能冠軍(jun) 。


5

“互信網”時代到來

需求和技術帶來的衝(chong) 擊再大,中國的企業(ye) 也有足夠的能力應對,但說到信任對全球供應鏈的衝(chong) 擊,我們(men) 就不能不提高警惕了。


2019年9月6日,《紐約時報》專(zhuan) 欄作家托馬斯·弗裏德曼做了一個(ge) 演講,提到,過去10多年來,世界經濟發生的一個(ge) 重要變化是:世界變“深”了。萬(wan) 物可以互聯,彼此可以互探。你的手機能連上你的鬧鍾,也能控製你的空調,還能跟你的汽車對話。


每一件事物都在變“深”,這種變化趨勢正在成為(wei) 全球化,尤其是中美貿易和技術關(guan) 係中最大的挑戰。

圖為(wei) 托馬斯·弗裏德曼。


過去,中美之間的貿易是“淺層”的貿易。中國購買(mai) 美國的大豆和飛機,美國購買(mai) 中國的鞋子和玩具。大豆和鞋子之間不會(hui) 互相溝通,飛機和玩具之間也不會(hui) 互相對話,所以,這樣的貿易是可控的。


如今,中美貿易開始進入一個(ge) 我們(men) 從(cong) 未到過的領域,雙方交易的商品和服務開始涉及智能手機、人工智能係統、5G基礎設施、量子計算、電動汽車和機器人。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但也會(hui) 帶來一種內(nei) 心深處的不安。美國人會(hui) 想,假如我買(mai) 了一部中國的智能手機,可能意味著我的個(ge) 人資料會(hui) 被一家中國公司獲取嗎?那麽(me) ,它會(hui) 用這部手機監控我嗎?當然,按照這個(ge) 思路去反推,中國人也有可能會(hui) 對美國技術提出同樣的疑問。


於(yu) 是,我們(men) 看到,全球化和中美關(guan) 係正處於(yu) 一個(ge) 關(guan) 鍵的十字路口。中美兩(liang) 國都在銷售能夠深入對方社會(hui) 的技術,但雙方還沒有發展起足夠的信任,無法放心地購買(mai) 並安裝使用這些重要的技術。弗裏德曼說:


“如果能彼此信任,我們(men) 可以走得遠、走得快。但如果沒有信任,走遠、走快也就無從(cong) 實現。”


在需求、技術和信任這三個(ge) 影響全球供應鏈變化的因素中,信任顯然是最為(wei) 重要的。信任甚至已經改變了全球生產(chan) 網絡的本質。


回顧全球化的發展,我們(men) 能夠看到,最早的全球生產(chan) 網絡是“互聯網”。這時候,全球化是一個(ge) 技術問題:用什麽(me) 樣的方式把國家、企業(ye) 和個(ge) 人連接起來?怎麽(me) 把數據用最快、最可靠的方式傳(chuan) 輸過去?怎麽(me) 建立自己的數據庫,發現新的算法?


之後,全球生產(chan) 網絡進入了第二個(ge) 階段,我們(men) 可以稱之為(wei) “互利網”。這時候,全球化是個(ge) 經濟問題:有哪些機會(hui) 可以讓我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企業(ye) 和人合作?我能不能把生產(chan) 環節外包出去?我能不能把服務外包出去?我能把產(chan) 品和服務賣給外國人嗎?我能收外國企業(ye) 的專(zhuan) 利費和版權費嗎?雖然存在著體(ti) 製的差異、觀點的分歧,但政治和經濟問題是可以分割的,連接在全球生產(chan) 網絡上的每一個(ge) 企業(ye) 關(guan) 心的隻是賺錢,隻要有互利的機會(hui) ,雙方就能達成合作。


如今,全球生產(chan) 網絡進入了第三個(ge) 階段,正式演變為(wei) “互信網”。這時候,全球化會(hui) 牽扯到政治、文化,甚至是心理問題。經濟利益無法獨自發言,房間裏的聲音變得更加嘈雜。你會(hui) 不會(hui) 偷走我的技術,搶走我的工作機會(hui) ?你的生產(chan) 過程中有沒有讓我不舒服的地方,比如,你有沒有關(guan) 心環保和氣候變化?你是哪個(ge) 國家的企業(ye) ?你有沒有尊重我的價(jia) 值觀,甚至你有沒有認同我的價(jia) 值觀?你有沒有講我不喜歡的話?


技術一旦實現了突破,就不會(hui) 再出現倒退。經濟一旦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就會(hui) 把根紮得很深。


唯獨信任是反複變化、隨風搖擺、境由心生的。信任是這個(ge) 世界上最脆弱的東(dong) 西,我們(men) 又該怎樣把全球生產(chan) 網絡建立在如此脆弱的基礎上呢?


6

我們(men) 需要新朋友

尋找和你誌同道合的人變得越來越重要了。


全球化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而信任是最脆弱的,你隻能先找到“小部落”中達到最低門檻的信任。增長停滯、貧富分化、階層固化,這些社會(hui) 問題撕裂了全球經濟,民粹主義(yi) 泛濫的速度遠比荒漠化的速度更快。但是,在一片民粹主義(yi) 的沙漠之中,依然存在著全球化的綠洲,而這些綠洲連點成線,就是新的絲(si) 綢之路。


我在這兩(liang) 年的調研中,隱約看到了一個(ge) 新物種的出現。這是一群特立獨行的人,我們(men) 可以把他們(men) 叫作“全球遊民”。


他們(men) 關(guan) 心的是技術和創新會(hui) 把人類帶到什麽(me) 樣的未來,他們(men) 從(cong) 來沒有想過怎樣回到過去的假想的“黃金時代”。


他們(men) 好奇、樂(le) 觀、朝氣蓬勃,他們(men) 經常跳出常規的思維框架,有各種各樣的奇思妙想。


他們(men) 不受地理的限製,無論是在矽穀的帕洛阿爾托,還是在深圳的南山,無論是在倫(lun) 敦,還是在上海,他們(men) 正在做的事情都一樣。他們(men) 的團隊往往是跨文化、跨學科的,他們(men) 身上有某種特質,你可以在萬(wan) 人叢(cong) 中一眼識別出來。我有時候想,如果我們(men) 注定會(hui) 經曆一次社會(hui) 經濟環境的巨變,那麽(me) ,“全球遊民”會(hui) 不會(hui) 是第一批上岸的魚?


當然,有時候,抱團取暖會(hui) 讓你更焦慮。一群相似程度很高的人在一起,哪怕他們(men) 都是很優(you) 秀的人,也有可能會(hui) 團結起來犯最愚蠢的錯誤。如果一個(ge) 社會(hui) 網絡中同質性程度更高,也就是說,大家的三觀完全一樣,那麽(me) ,他們(men) 很可能會(hui) 過濾掉跟自己不一樣的觀點,結果就會(hui) 陷入更極端的觀點,而無法形成對整個(ge) 世界的真實認知。在互聯網時代,我們(men) 不僅(jin) 沒有看到偏見的減少,相反我們(men) 遇到越來越多的偏見。


於(yu) 是,你還需要跳出自己熟悉的圈子,走異路,去異地,尋求別樣的人們(men) 。


這一定是一個(ge) 充滿了挫敗感的過程。


不信可以去問問曹德旺。2019年8月,一部名為(wei) 《美國工廠》的紀錄片在美國上映,它刻畫了中國企業(ye) 和美國工人之間的文化碰撞。該片講述了美國俄亥俄州一家通用汽車工廠倒閉之後,曹德旺的福耀集團在原址投資建設一座玻璃工廠的故事。當地勞工組織極力鼓動工人成立工會(hui) ,福耀則堅決(jue) 抵製。


一開始,福耀處於(yu) 非常不利的局麵。美國工人起來抵製中國式的管理,拿著時薪12.84美元(折合人民幣約90元)的工人追憶著在通用時薪29美元(折合人民幣約205元)的幸福。國外的工會(hui) 是每一個(ge) “走出去”的中國企業(ye) 都不得不麵對的陌生勢力。福耀不得不從(cong) 頭學習(xi) 如何跟工會(hui) 組織打交道。2017年11月,美國勞資委準備組織一場官方投票,決(jue) 定是否在福耀成立工會(hui) 組織。福耀一方麵給積極工作的員工加薪,另一方麵給反勞工組織100萬(wan) 美元(折合人民幣約708萬(wan) 元),讓他們(men) 出麵,引導工人投反對票。最終,在1500多名工人中,868人投票反對,444人投票讚同。


福耀看起來贏得了勝利,但這場勝利殊無歡悅。

圖為(wei) 《美國工廠》的海報。圖源:豆瓣


這是中國企業(ye) 不得不經曆的一個(ge) 過程。過去,中國的企業(ye) 自以為(wei) 在國內(nei) 做得很成功,就能把中國的經驗照搬到國外。中國的企業(ye) 習(xi) 慣了在國內(nei) 賺快錢,到了國外也希望迅速發財。最早“出海”的中國企業(ye) 遭遇了各種挫折,每一家都有自己的血淚史。然而,如果不想被困在岸上,就要學會(hui) 到大海中遊泳。雖然全球化會(hui) 經曆一次退潮,但恰恰是這次退潮,才有可能逼著一批中國企業(ye) 演化成真正的跨國企業(ye) 。


反全球化浪潮在短期內(nei) 是無法逆轉的。


正如印度裔經濟學家阿馬蒂亞(ya) ·森所說的,反全球化可能是當今世界最具有全球性的事件。如果你跟著這股力量隨波逐流,最後就會(hui) 被帶入一片黑暗森林。國家與(yu) 國家之間無法合作,企業(ye) 與(yu) 企業(ye) 之間無法交易,文明與(yu) 文明之間無法對話,族群與(yu) 族群之間無法和解。你可能會(hui) 越來越多地被迫要選邊站隊,而每一次選邊站隊,都會(hui) 把你原本豐(feng) 富的人性切掉一小塊,也會(hui) 把你原本豐(feng) 富的生活切掉一小塊。阿馬蒂亞(ya) ·森說,我們(men) 必須用相互競爭(zheng) 的多元身份挑戰單一的好戰的身份認同觀。這是維持和重建信任的必由之路。


在全球供應網絡從(cong) 互聯網變成互利網,又從(cong) 互利網變成互信網之後,你才發現,其實,全球供應網絡的背後不過是人類的社交網絡。人類網絡製造的麻煩,最終也隻能由人類網絡來修複。耶魯大學曆史學家提摩希·史奈德告誡我們(men) :


“老朋友是你能依賴的最後依靠,而結交新朋友則是改變現狀的第一步。”


原標題:《美國唆使企業(ye) 撤離中國,反全球化愈演愈烈!中國製造業(ye) 就要被逆轉?事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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