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世界上出現了第一台激光器後不久,王之江就在《科學通訊》撰文,闡述激光問世的科學意義(yi) 及其發展前景。這也是我國有關(guan) 激光的第一篇論文。 緊接著,僅(jin) 用10個(ge) 月的時間,結構上更為(wei) 創新的中國第一台激光器,就在王之江領導下誕生了。彼時年方而立的他,儼(yan) 然成為(wei) fun88官网平台事業(ye) 的開拓者。
半個(ge) 多世紀過去,84歲的王之江院士早已被公認為(wei) “fun88官网平台之父”。上海,中山公園旁簡陋的茶室一角,老人的“逐光往事”伴著茶香嫋嫋。“家住前北岸,每天都要穿過教堂和孔廟去上學。”少年郎,背著書(shu) 包上學放學路上,和玩伴們(men) 嬉鬧是一天最開心的事。讀高中之前,王之江“並不是個(ge) 用功的孩子”。省常中的三年高中,“才略微咂出些念書(shu) 的滋味。而老師也格外重視對學生自學能力的訓練。”名校名師絕非浪得虛名,這三年,“金品老師的幾何、馮(feng) 毓厚老師的代數、張式之老師的化學……聽他們(men) 的課,既得到邏輯的訓練,更是藝術的享受。”而英文教材的大量使用,更讓王之江終身受益。王之江提及的那幾位老師,後來都相續調往省內(nei) 幾所高校成為(wei) 知名教授。
名師出高徒。王之江所在的1948屆省常中僅(jin) 3個(ge) 畢業(ye) 班,後來竟出了4位院士——除了王之江,還有中國工程院院士、病毒基因學家侯雲(yun) 德,中國工程院院士、光學家薛鳴球,中國社科院學部委員、經濟學家周叔蓮。
1948年高中畢業(ye) 後,王之江考取了無錫江南大學,這是無錫富商榮德生創辦的一所私立大學。“在那學了一年,發現自己對化學並沒有多大興(xing) 趣。”翌年,王之江遠赴東(dong) 北,去大連大學應用物理係求學。那一年,他與(yu) 我國近代光學工程的重要學術奠基人王大珩結緣,成為(wei) 王大珩創辦的大連大學應用物理係的第一批學生。這批學生,後來大都成為(wei) 新中國第一批物理技術骨幹。
在大連大學,王之江逐步確立了自己的治學立場。有一次,擔任助教的何澤慶老師(錢三強夫人何澤慧的胞弟)在上輔導課時,給同學們(men) 發張白紙,讓大家寫(xie) 出自己的讀書(shu) 、學習(xi) 方法。何老師解釋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是做學問成功的不二法門。”王之江深受啟發,在以後的學習(xi) 和工作中,特別強調“學、然後知不足”,不斷改進、更新學習(xi) 和工作方法。他至今仍為(wei) 何老師後來跌宕的命運唏噓不已:1957年,何老師在報章發表了《論思想僵化的形成》一文,“反對不按事物發展的本質去思考而是按固有的定式去思考”,從(cong) 此一生就被這篇文章斷送了。
王之江說:“最高明的老師就是讓你學會(hui) 方法。”他至今認為(wei) “何老師的獨立思考態度影響我一生。” 作為(wei) 王大珩的第一批“種子選手”,1952年就提前畢業(ye) 的王之江隨王大珩來到了長春,參與(yu) 創辦中科院儀(yi) 器館(“中科院長春光學精密機械所”前身)。長春光機所,後來被人戲稱為(wei) “中國四大‘光機所’和‘光電所’的‘祖父’。”
創業(ye) 的頭幾年,長春儀(yi) 器館在中科院係統並不顯得有多出色。一直到1958年,他們(men) 在國內(nei) 率先研製出電子顯微鏡、高溫金相顯微鏡、多臂投影儀(yi) 、大型光譜儀(yi) 、萬(wan) 能工具顯微鏡、晶體(ti) 譜儀(yi) 、高精度經緯儀(yi) 、光電測距儀(yi) 等8種具有代表性的精密儀(yi) 器和一係列新品種光學玻璃(通稱“八大件、一個(ge) 湯”),開創了我國自行研製光學精密儀(yi) 器和熔煉光學玻璃的曆史。
也就在“八大件”問世的這一年,王之江率先在國內(nei) 開辦了“光學儀(yi) 器設計”培訓班,連續辦了兩(liang) 年,共培訓了200多人。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目前國內(nei) 這個(ge) 領域的拔尖人物,幾乎全都出自王之江門下。後來被讚譽為(wei) “知識分子優(you) 秀代表”的蔣築英,其時正投在王大珩門下攻讀研究生,因王大珩事務繁多,蔣築英更多時間是被師兄王之江帶著。
“光學設計,是現代光學儀(yi) 器的靈魂。”現代光學儀(yi) 器的研發,離不開成熟的光學設計思想與(yu) 精細加工技術,王之江第一個(ge) 打開了國人在這個(ge) 領域的視界。他在上世紀60年代出版的《光學設計理論基礎》一書(shu) ,就已經形成了全新完整的理論體(ti) 係,奠定了中國光學設計理論的基石。他在光學設計方麵,不僅(jin) 發展了象差理論和象質評價(jia) 理論,還完成了大批光學係統設計。
在長春光機所,為(wei) 人耿直的王之江奉科學為(wei) 真理,敢於(yu) 發表不同意見,在政治運動中成為(wei) 批判目標。德高望重的王大珩得知後,立刻跑到吉林省委找到宣傳(chuan) 部長,拍著胸脯說:“我以老師的身份擔保王之江絕對沒有問題。”那位宣傳(chuan) 部長被他感動,說:“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好老師。”
知遇之恩,唯以鑽研技術回報,王之江一頭紮在自己的專(zhuan) 業(ye) 領域。1960年,美國研製成功了世界上第一台紅寶石激光器,揭開了激光科學技術的序幕,也吸引著中國光學科研工作者開拓這一富有生命力的科學領域。如果單純模仿外國,條件並不具備,王之江根據我國的實際情況,經過一次次理論設計和推導,提出了球形聚光器的方案,接著又解決(jue) 了紅寶石的平度和平行度問題。
1961年9月的一天深夜,隨著激光器的正常運轉,一塊桔紅色的明亮光斑耀入了人們(men) 的眼簾,我國激光技術的第一枝花朵綻放了。它雖比國外同類型激光器的問世遲了近一年,但在許多方麵有自身的特色,特別是在激發方式上,比國外激光器具有更好的激發效率,這表明我國激光技術當時已達到世界先進水平。
上世紀80年代初,彩色科幻故事片《珊瑚島上的死光》風靡大陸,那是中國大陸銀幕第一次出現“激光武器”這個(ge) 概念。觀眾(zhong) 們(men) 大都認為(wei) ,“激光武器”隻是“科幻”罷了。現在已經可以解密的事實是:上世紀60年代初,王之江就已奉命帶領一支科研隊伍,最早進行我國激光武器的探索。事實上,把“光”作為(wei) 武器的想法,可上溯到遠古時代。西方在中世紀就有古希臘科學家阿基米德用聚焦的日光摧毀羅馬艦隊的傳(chuan) 說。1964年,在主管國防科學的聶榮臻元帥關(guan) 懷和支持下,專(zhuan) 門研究激光技術的中科院上海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誕生,這也是世界上第一個(ge) 專(zhuan) 門從(cong) 事激光技術的研究所。作為(wei) 長春光機所拓荒者之一的王之江,又成為(wei) 上海光機所的拓荒者。
上海光機所成立後,兵分兩(liang) 路,一路由鄧錫銘牽頭研究激光核聚變,另一路就是由王之江率領搞激光武器研究。王之江,是fun88官网平台武器研發名副其實的“鼻祖”之一。上世紀70年代,王之江領導fun88官网平台、光電子學研究,相繼在多個(ge) 領域取得了突破性成果:他關(guan) 於(yu) 某些激光重大應用對亮度要求的判斷,使工作避免了盲目性,對於(yu) fun88官网平台科學技術起了積極作用;他倡議和具體(ti) 領導了中國“七五”攻關(guan) 中激光濃縮鈾項目;他對中國光信息處理和光計算起了倡導作用;他領導完成的高能量高亮度釹玻璃激光係統,至今仍是這類器件的最高水平,其中解決(jue) 的一係列理論及工藝問題,對我國激光科學技術起到了開拓作用;上世紀80年代,他又領導建成我國第一台拉曼自由電子激光器,並領導國家重大項目激光同位素分離的研究任務,建成大型激光-光學鏈係統……王之江的學生們(men) 說,“他研究成果中的任何一項,都足以榮耀於(yu) 世。
1988年7月,在“國際激光材料與(yu) 激光光譜專(zhuan) 題會(hui) 議”上,美國光學學會(hui) 主席授予王之江“美國光學學會(hui) 特別會(hui) 員”榮譽稱號。美國光學學會(hui) 特別會(hui) 員須由5名以上有名望的科學家的薦書(shu) ,隻授予那些在光學和激光領域作出顯著貢獻的科學家,其數額為(wei) 美國光學學會(hui) 正式會(hui) 員總數的十分之一。王之江是獲得這項榮譽的第一位中國大陸學者。年華朝複暮,逐光人不老。和老先生聊天整整一個(ge) 下午,他一直在念叨著這幾個(ge) 關(guan) 鍵詞:學習(xi) 、思考與(yu) 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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