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wei) 中國版工業(ye) 4.0的行動綱領——“中國製造2025”，自2015年推出以來，已過去了6個(ge) 年頭。在十年綱領進程過半的今天，我們(men) 回望這6年，中國製造企業(ye) 在轉型升級的過程中獲利良多。眾(zhong) 多企業(ye) 在對工廠、設備、工藝進行了智能化、集成化、數字化改造之後，達成了產(chan) 業(ye) 升級、產(chan) 品換代的目的，從(cong) 而使企業(ye) 自身及產(chan) 業(ye) 走上了良性發展的道路。

但在這些漂亮成績的背後，另一個(ge) 極端亦在顯現。一些企業(ye) 雖然投入了巨額資金和大量的時間、人力成本，但卻在這些本可以為(wei) 企業(ye) 帶來利潤和發展空間的先進製造設備、IT信息手段以及整體(ti) 解決(jue) 方案前栽了跟頭——非但沒有達到企業(ye) 增長的目的，反而一夜回到解放前。是什麽(me) 導致了中國製造企業(ye) 在改革的進程中出現了這樣的兩(liang) 極分化呢？

複製也會(hui) 失敗？
相信我們(men) 每個(ge) 人都一定有這樣的親(qin) 身經曆，一件事在別人手裏做起來，看似非常容易就能達成，但輪到自己去實踐的時候，哪怕是依葫蘆畫瓢、按圖索驥都沒法成功。相對於(yu) 企業(ye) 改革而言，這些小事的達成簡直不值一提。但導致失敗結果的原因，兩(liang) 者則是一致的——我們(men) 沒有窺見事物的本質。在企業(ye) 智能化轉型的策劃階段，一旦沒有看清改革的本質，就會(hui) 導致在計劃的實施階段，手段和目的的錯位。從(cong) 而使企業(ye) 的智能化進程原地轉圈，甚至走向死胡同。

那麽(me) 製造業(ye) 向智能化、集成化、數字化轉型的本質是什麽(me) 呢？

既然，中國製造2025被冠以中國版工業(ye) 4.0的稱號，那麽(me) 我們(men) 先來看看與(yu) 之對標的德國工業(ye) 4.0是怎麽(me) 樣的。

在《德國工業(ye) 4.0大全》一書(shu) 中有一個(ge) 細節：書(shu) 的內(nei) 頁主標題《實施工業(ye) 4.0攻略的建議》下的落款是德國聯邦教育部。也就是說影響了全世界工業(ye) 發展進程的這部標準是由德國的教育機構發起，由德國工程院、弗勞恩霍夫協會(hui) 和西門子等工業(ye) 企業(ye) 引領的一場產(chan) 業(ye) 改革。

所以，在這本由眾(zhong) 多新技術、新名詞、新理念、新標準構建的德國工業(ye) 發展綱領中，你會(hui) 時不時地發現“人”的影子。新的技術、理念、平台把人與(yu) 物有效地隔離開，同時又緊密地整合起來——雖然聽上去這是一對矛盾的說法，但這種整合的實現確實是通過人與(yu) 物的功能進行了重定義(yi) 。所有的“物”都成為(wei) 了為(wei) 唯一目的——“人”，而服務的手段。

我們(men) 耳熟能詳的無人工廠承載了工業(ye) 4.0眾(zhong) 多核心理念和近幾年發展出的眾(zhong) 多新技術。但無論他們(men) 多麽(me) 複雜，多麽(me) 先進和高效，隻不過是實現最終目的的手段——把人從(cong) 機械、簡單的勞動中解放出來。憑借人與(yu) 機器的根本不同，讓人去創造並實現包含更多附加值的事。這是工業(ye) 4.0在隔離與(yu) 整合中的經典應用。他為(wei) 什麽(me) 能有效並快速地在全世界範圍內(nei) 各種不同工業(ye) 行業(ye) 的企業(ye) 中應用和部署，並發揮出卓越的成效？因為(wei) 目的對了，手段才能有的放矢。無人工廠最終的目的並不是為(wei) 了提高生產(chan) 效率，產(chan) 品精度或者利潤率等等——雖然無人工廠的部署和應用一定會(hui) 實現這些，這些隻是最終目實現過程中的必然副產(chan) 品罷了。

在2020年底，本刊的姊妹刊《國際金屬加工商情》采訪到了一家位於(yu) 湖南株洲的刀具企業(ye) 。該企業(ye) 因產(chan) 品升級和品牌構建需要，斥巨資修建二期黑燈工廠。他們(men) 在設計新工廠時的理念是——在整個(ge) 生產(chan) 過程中，將機器與(yu) 人完全隔離開。整個(ge) 生產(chan) 過程和工藝實現中要做到沒有人的幹預。這樣做的目的是為(wei) 了保證產(chan) 品的精度和一致性，降低不良率。並用這些產(chan) 品打造屬於(yu) 中國自己的高端刀具品牌，彌補中國刀具企業(ye) 在國際高端市場中沒有話語權的遺憾。

從(cong) 表麵上，我們(men) 看到的是企業(ye) 對發展和盈利目標的追求——又有哪一家企業(ye) 不希望盈利的呢？但在整個(ge) 采訪過程中，我們(men) 可以感受到這位企業(ye) 家對民族工業(ye) 的滿腔熱忱。正是這種難以被捕捉到的人的內(nei) 在精神推動了這家企業(ye) 在智能製造上的發展，而利潤實現隻是整個(ge) 推進過程中，自然而然便得到的東(dong) 西。這一點與(yu) 本刊上一期的會(hui) 客室中，北京奔馳負責智能製造轉型的負責人提到的“智能製造是一種精神，而非一項技術”是相符的。

企業(ye) 家的自我實現在這裏成為(wei) 了終極目標，圍繞著這個(ge) 目標所展開的一切——無人工廠的建設，則是服務的手段。無人工廠可以讓企業(ye) 把利潤產(chan) 出從(cong) 最底層的加工鏈轉移到附加值更高的品牌運營、產(chan) 品設計中來，從(cong) 而實現企業(ye) 成長、利潤增加的目的。

回到變革的初衷——更好地發揮“人”的力量
5G甚至於(yu) 星鏈網絡推動了物聯網（IoT）、工業(ye) 物聯網（IIoT）向前邁進了一大步，物聯網也被認定為(wei) 工業(ye) 4.0的一個(ge) 核心應用。設備與(yu) 設備之間的數據交互、以及生產(chan) 數據的收集從(cong) 未像今天這般高效過。可能有人認為(wei) ，隻有設備眾(zhong) 多、工藝流程複雜的企業(ye) 才需要應用到物聯網。如果年產(chan) 值不高，設備又極少的企業(ye) 根本不需要如此大動幹戈。這樣的想法實則是搞錯了手段和目的而產(chan) 生的。從(cong) 表麵上看，物聯網的目的是為(wei) 提高管理效率和生產(chan) 效率。但這依然隻是一個(ge) 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物聯網應用的真正目的是把人的工作從(cong) 繁雜、低價(jia) 值的數據收集轉向附加值極高的數據分析上來。

通過分析物聯網收集並傳(chuan) 回的大數據，人們(men) 可以將其運用在企業(ye) 和產(chan) 品運營上，增加產(chan) 品附加值，提高品牌價(jia) 值。這和工業(ye) 4.0的初衷是一致的——“工業(ye) 4.0的實施將使企業(ye) 員工可以根據形勢和環境敏感的目標來控製、調節……員工將從(cong) 執行例行任務中解脫出來，使他們(men) 能夠專(zhuan) 注於(yu) 創新性和高附加值的生產(chan) 活動……與(yu) 此同時，靈活的工作條件，將在他們(men) 的工作和個(ge) 人需求之間實現更好的協調。”

2019年，原榮格《工業(ye) 設備商情》雜誌走訪了浙江的一家商用車零部件加工企業(ye) 。他們(men) 正在進行整體(ti) 的智能化改造工程，第一步計劃是通過物聯網實現整個(ge) 廠內(nei) 物流的無人化和原料、工具以及耗材的數據自動化收集並把這些數據整合到ERP係統中。他們(men) 最初的目的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杜絕原料丟(diu) 失和耗材在生產(chan) 環節中所產(chan) 生的不必要浪費。在整套係統和設備上線後，原本整個(ge) 物流過程中，人的崗位被設備和機器取代。但這些崗位上的大部分員工非但沒有失業(ye) ，經過企業(ye) 的培訓和考核，他們(men) 被納入生產(chan) 管理部門。

通過分析物聯網返回的原料和耗材使用數據，他們(men) 會(hui) 製定方案，為(wei) 生產(chan) 尋找性能、效率、質量更好的工具或者原料。企業(ye) 的生產(chan) 效率上升了，成本降低了。更重要的是，人們(men) 不再從(cong) 事初級、機械的生產(chan) 工作，而是重新確立了自己的價(jia) 值。他們(men) 也用這些新獲取的能力為(wei) 企業(ye) 的成長做出了卓越的貢獻，而企業(ye) 也收獲了這些員工的認可和忠心。

當然，這隻是物聯網整體(ti) 應用中的一小部分。但我們(men) 隻要細細去看物聯網應用中的每一個(ge) 部分，甚至於(yu) 整個(ge) 工業(ye) 4.0中涉及的其他應用、技術或者協議，他們(men) 最終指向的全部都是人的價(jia) 值，而設備、科技、平台都是為(wei) 實現人的價(jia) 值而服務的手段。在我們(men) 近幾年對中國製造企業(ye) 的走訪過程中，不得不說很多企業(ye) 的智能化建設和改造是成功的。但這些成功中隱藏著很多偶然因素。這些因素極不穩定，隻要蝴蝶翅膀的輕微振動，那麽(me) 這些不穩定因素將會(hui) 給企業(ye) 的智能化改造進程帶來災難性的後果。要完全杜絕這些不確定因素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如果我們(men) 可以透過科技發展帶給人們(men) 和企業(ye) 的可能性，看到技術發展的本質是為(wei) 了人們(men) 更好的生活，那麽(me) 起碼我們(men) 可以把偶然性降到最低點。

弗裏德裏希尼采說，個(ge) 人若要超越生命，那必須先高於(yu) 生命本身。對於(yu) 企業(ye) 來說，若想有效地應用現代科技讓企業(ye) 實現轉變或者發展，那須高於(yu) 科技本身。看到科技背後的意義(yi) ，看到規則背後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