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這個(ge) 時候曾經發生過一件趣事,當時國家統計局發布了上半年的經濟數據,其中規模以上工業(ye) 企業(ye) 實現利潤總額33882.1億(yi) 元,同比增長17.2%。不過,部分有心的財經媒體(ti) 卻發現2017年同期,規模以上工業(ye) 企業(ye) 實現利潤總額為(wei) 36337.5億(yi) 元。
顯然,2017年上半年的利潤總額比2018年要高出不少,但為(wei) 何2018年卻是同比增長呢?當即便有人質疑國家統計局數據造假,畢竟這是小孩子都能懂的簡單數學問題。不過,筆者當時很快就弄明白了問題的關(guan) 鍵。
首先,以國家統計局的專(zhuan) 業(ye) 水準,定然不會(hui) 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其次,數據上也確實不對勁;那麽(me) 問題最終的落腳點就轉移到了“規模以上企業(ye) ”這個(ge) 關(guan) 鍵詞身上。實際上,國家統計局關(guan) 於(yu) 規模以上工業(ye) 企業(ye) 的認定是有一定標準的,一般是以年營業(ye) 收入達到一定規模才能被稱為(wei) 規模以上企業(ye) 。
這樣問題就解釋的通了,也就是說,2018年規模以上工業(ye) 企業(ye) 的數量相比2017年可能有所減少,導致利潤總額下降。但是,按照相同口徑的要求來進行統計的話,2018年進入規模以上名單的個(ge) 工業(ye) 企業(ye) ,其實際利潤也的確實現了同比增長。
這件事當時在財經圈子引發了熱議,也鬧出不少笑話。筆者在這裏舊事重提,也不是為(wei) 了炒剩飯,隻是當時有很多人都忽略了一個(ge) 重要的問題——為(wei) 何規模以上工業(ye) 企業(ye) 的數量會(hui) 下降?
筆者搜腸刮肚地回憶了當時的背景,大致得出了一個(ge) 結論,那就是供給側(ce) 改革。近幾年來,全國各地都在響應中央的號召,大力推進供給側(ce) 改革,實現產(chan) 業(ye) 轉型升級。尤其是在2018年,疊加著“去產(chan) 能”和“去杠杆”的雙管齊下,不少中小型企業(ye) 因此倒閉,其中占絕大多數的就是低端製造業(ye) 。
事實上,在很多人眼裏低端製造業(ye) 就像是洪水猛獸(shou) ,是必然要被淘汰的,似乎其存在就是一種原罪。現在很多年輕人,寧願冒著日曬雨淋去送外賣,也不願意走進工廠去從(cong) 事低端製造業(ye) ,或是嫌棄工資太低,或是覺得工作太累,或是反感其單調乏味。除此之外,社會(hui) 輿論也對低端製造業(ye) 棄如敝履。諸如浪費資源、環境汙染、血汗工廠等罪名,一安一個(ge) 準。
因此,許多地方政府的要員們(men) 都在想方設法地引進高端製造業(ye) ,同時大力發展第三產(chan) 業(ye) ,以期實現產(chan) 業(ye) 轉型,摘掉低端帽子,但是結果往往不盡如人意。有些地方,興(xing) 建了一大批的工業(ye) 園區,最後卻淪為(wei) 圈地占地的工具;有些地方,大力扶持所謂的新興(xing) 製造業(ye) ,但實際上卻是紮堆的騙補、騙貸。剩下的低端製造企業(ye) ,要麽(me) 關(guan) 門倒閉,要麽(me) 幹脆外遷,地方經濟逐步走向空心化。
低端製造業(ye) 的消亡,往往被冠以產(chan) 業(ye) 轉移的名義(yi) ,在領導們(men) 看來這或許是一個(ge) 正常的現象。但是,筆者認為(wei) 這可能是一個(ge) 危險的信號。
事實上,這並不是危言聳聽。如果低端製造業(ye) 進一步收縮,首先就會(hui) 導致一個(ge) 嚴(yan) 重的後果,那就是失業(ye) 問題。在年輕一代看來,這或許不是問題,畢竟工作可以再找,失業(ye) 了還能再就業(ye) 。從(cong) 城市高階層人士的角度來講,那就更不必擔憂了,因為(wei) 他們(men) 都是有產(chan) 階層,社會(hui) 的話語權也大多掌握在他們(men) 手中。因此,我們(men) 往往會(hui) 輕視這一問題。
然而,真正的隱憂總是躲藏在我們(men) 看不見的角落,比如人口素質結構。根據統計數字顯示,截止到2018年末,我國人口中本科生以上學曆占比不足5%,專(zhuan) 科學曆人口占比不足4%,而高中學曆人口的占比也低於(yu) 20%。也就是說,我國人口中的絕大多數人學曆都在中學以下,而這些人大多數分布於(yu) 三線以下城市和廣大鄉(xiang) 村地區。
筆者相信,這絕對是一個(ge) 反常識的結論。因為(wei) 絕大多數讀者在談到這一問題時,都會(hui) 習(xi) 慣性地代入到自身的生活環境中,似乎周圍人都是高學曆人群,就業(ye) 能力和適應性都是極強的。
然而,我們(men) 無法忽略的是,中國還存在著數量龐大的低素質就業(ye) 人群。他們(men) 的工作技能和學習(xi) 能力遠不如高知群體(ti) ,對於(yu) 社會(hui) 的適應性也比不上年輕一代。他們(men) 中的絕大多數都從(cong) 事著簡單勞動,尤其是勞動密集型的低端製造業(ye) 。如若他們(men) 失去了工作機會(hui) ,對於(yu) 社會(hui) 的衝(chong) 擊力是可想而知的。
要知道,我國近三十年來已經盡力了一輪快速的城市化進程,城市化率已經超過50%,大量的農(nong) 業(ye) 人口流入非農(nong) 領域。如果製造業(ye) 凋零,他們(men) 可能無法繼續留在城市,但是在失去土地之後,這些人也早已回不去了,這個(ge) 問題很嚴(yan) 峻。要知道,城市化是不可逆的——這與(yu) 西方發達國家的逆城市化概念不同。前者屬於(yu) 生存困境下的被迫回流,但是返鄉(xiang) 之後卻已無生存基礎;而後者則是自發性的選擇,是有產(chan) 階層對於(yu) 生活方式的選擇,這無礙於(yu) 他們(men) 的生存基礎——握慣了錘子的工人沒辦法轉身再拿起鐮刀,而現代的集約化農(nong) 業(ye) 也沒法像小農(nong) 經濟時代那樣,容納下如此龐大的就業(ye) 人口。
除此以外,我們(men) 還應該認識到,中低端製造業(ye) 並非全不可取。從(cong) 各國產(chan) 業(ye) 升級的曆史進程來看,中低端製造業(ye) 的規模決(jue) 定了高端製造業(ye) 的質量。尤其是像日本和德國這樣的以製造業(ye) 立國的發達國家,其中小企業(ye) 數量和規模都是極其龐大的,許多國際知名的高端製造企業(ye) 都是依賴著這些中小企業(ye) 集群形成的供應鏈才得以生存。這裏麵有很多中小製造企業(ye) 都是由家庭作坊發展而來的,從(cong) 事的也隻是簡單勞動,不過其質量要求和專(zhuan) 業(ye) 程度已經不可同往日而語。
中國作為(wei) 世界上少數的具有全工業(ye) 門類的國家之一,未來的發展方向順著日德的路徑走。著力提高中低端製造業(ye) 的生產(chan) 標準,加強產(chan) 業(ye) 人員的培訓和教育,使其具備更高的生產(chan) 效率和專(zhuan) 業(ye) 化水平。如果隻是一味的借著產(chan) 業(ye) 升級的理由,無差別地打擊中低端製造業(ye) ,最後傷(shang) 害的也還是產(chan) 業(ye) 升級的目標本身。
當然,由於(yu) 要素成本的上升,國內(nei) 某些中低端產(chan) 業(ye) 確實麵臨(lin) 者被淘汰的局麵,我們(men) 也要尊重市場的選擇。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未來產(chan) 業(ye) 結構的變遷也是不可避免的,我們(men) 無法阻攔,但可以選擇適應和改造,讓那些具備足夠生存能力的中低端製造企業(ye) 也能融入新經濟,煥發新的活力。
總而言之,在新形勢下,中國經濟正麵臨(lin) 著內(nei) 外部環境的雙重衝(chong) 擊。關(guan) 於(yu) 產(chan) 業(ye) 轉移,我們(men) 或許還沒有做好準備,但也是時候開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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